第25章
帷幔深處,陳硯山喉嚨里再次滾出那嘶啞低沉的笑聲,這一次,笑聲里沒有了暴怒和殺意,只剩下純粹的、冰冷的、如同猛獸玩弄爪下獵物的殘忍快意。
好......他緩緩?fù)鲁鲞@個字,蒼白的手指停止了敲擊,慢慢握緊,指節(jié)發(fā)出輕微的脆響,仿佛已經(jīng)捏住了那條美女蛇冰冷的七寸。
好一把......鈍刀子。
小荷被拖下去了,那雙眼睛里失去了往日的恭順,只剩下灰敗的死寂。
蘇繡娘背對著拔步床,站在書案前。她伸出手,指尖捻起書案邊緣一點極其微小的、方才混亂中濺落的灰白色粉末——殘余的曼陀羅籽粉。
冰涼的觸感帶著死亡的陰寒,滲入指尖。她緩緩轉(zhuǎn)過身,目光投向帷幔深處。
陳硯山不知何時已從半倚的姿勢坐直了些。厚重的帷幔在他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陰影,只勾勒出線條冷硬的下頜和緊抿的薄唇。
肩頭包扎的紗布在昏暗光線下透出淡淡的褐色輪廓。
他沉默著,那雙深潭般的眼睛在陰影里閃爍著,如同冰封的湖面下涌動的暗流,冰冷、銳利,翻涌著毫不掩飾的殺意和一種近乎實質(zhì)的、鐵銹般的血腥氣。
那目光穿透帷幔的縫隙,沉沉地壓在蘇繡娘身上,帶著審視,也帶著一種無聲的、等待裁決的壓迫感。
空氣凝固了。燭火在死寂中不安地跳躍著,光影在兩人之間拉鋸、扭曲。
蘇繡娘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聲音,以及帷幔后那壓抑得幾乎不存在的呼吸聲。
鈍刀子......陳硯山的聲音終于響起,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,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他微微偏了偏頭,陰影在他臉上流動,露出小半截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側(cè)臉,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一個弧度。
那弧度里沒有半分暖意,只有冰冷的嘲弄和一絲......近乎殘忍的興味。好主意。真他娘的是個好主意。
他頓了頓,目光如同淬毒的鉤子,牢牢鎖住蘇繡娘沉靜的眸子,蘇繡娘,你這顆心......到底是用什么做的
他的話語像裹著冰渣的石頭,砸在蘇繡娘心上。
她沒有回避他的目光,深潭般的眼底一片平靜,
唯有在燭光跳躍的瞬間,才掠過一絲極快、極冷的幽芒。
大帥,她的聲音不高,平緩得像在陳述一件與己無關(guān)的事實,風(fēng)月場里熬出來的人,心早就淬成了石頭,要么硬,要么碎。軟的心,活不到見陳家這天。
陳硯山喉嚨里滾出一聲短促而嘶啞的冷笑,像是被她的回答取悅,又像是帶著更深的嘲弄。
他不再看她,目光重新投向帷幔垂落的厚重陰影,仿佛能穿透過去,看到被拖走的小荷。
手指無意識地在身下的錦緞床單上敲擊著,那細(xì)微的篤篤聲,在死寂中如同催命的鼓點。
石頭心......他低聲重復(fù)著,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里磨出來,好。那就讓這把鈍刀子......好好磨一磨。
他的聲音陡然轉(zhuǎn)冷,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,把人提回來。
命令像冰冷的鐵塊砸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