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
林家給的金子,燙手??蔂C手的,又豈止是金子蘇繡娘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清晰,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送入小荷混沌的耳中,也送入陳硯山的耳中。
庫房里那些‘頂好’的妝花緞去了哪兒那批‘老山參’的差價落進了誰的腰包還有......大帥您回府那夜的路線時辰,又是誰......一字不差地遞到了槍口之下
她每問一句,小荷的身體就劇烈地抽搐一下,喉嚨里的嗬嗬聲更加破碎絕望。
殺了她,這些線頭就斷了。蘇繡娘的目光終于轉(zhuǎn)向陳硯山,眼底的冰焰跳躍著,帶著一種近乎蠱惑的冷靜,鈍刀子割肉,才最疼。也最能......讓人把該吐的,都吐干凈。
陳硯山狹長的眼睛微微瞇起,眼底的冰冷審視被一絲濃烈的、帶著血腥味的興味所取代。
他靠在床頭,蒼白的手指無意識地在身下冰冷的錦緞床單上輕輕敲擊著,發(fā)出細微的、如同毒蛇吐信的沙沙聲。
他看著蘇繡娘,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來自秦淮河畔的女人。她眼里的冰冷算計,不是虛張聲勢,而是真正淬煉于風(fēng)月泥沼深處的毒辣。
鈍刀子......他低聲重復(fù)著這三個字,嘶啞的嗓音里帶著一種玩味的殘忍,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,怎么個割法
蘇繡娘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那灘爛泥般的小荷身上。她緩緩蹲下身,動作優(yōu)雅得像在拾起一朵落花。
冰涼的指尖,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、屬于曼陀羅籽粉的澀意,輕輕拂過小荷被冷汗和淚水浸透的鬢角。
那動作輕柔,卻讓小荷如同被烙鐵燙到般猛地瑟縮,發(fā)出瀕死的嗚咽。
讓她活著。蘇繡娘的聲音輕得像嘆息,卻帶著千斤的重量,清晰地砸在死寂的房間里,活得好好的,該做什么,還做什么。就當(dāng)今天這碗綠豆湯......從來沒熬過。
小荷渙散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,難以置信地看向蘇繡娘。
只不過,蘇繡娘冰涼的指尖順著小荷的鬢角滑到她劇烈顫抖的下頜,微微用力,迫使她抬起頭,對上自己那雙深不見底、毫無溫度的眼眸。
從今天起,你遞出去的每一個字,送出去的每一樣?xùn)|西,她一字一頓,聲音如同淬了寒冰的鎖鏈,死死纏住小荷的魂魄,都得先過我蘇繡娘的眼。
她松開手,站起身,抽出袖中一方素白帕子,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觸碰過小荷的指尖,仿佛沾上了什么骯臟的東西。
林家要什么消息,你就給什么消息。蘇繡娘將擦過的帕子隨手扔在地上,蓋住了那點灰白的粉末,也蓋住了小荷絕望的目光。
只不過這消息是真是假,是甜是苦,得由我來定。她微微偏頭,目光投向帷幔深處那雙閃爍著嗜血興味的眼睛。
大帥,您說......這把鈍刀子,割在林家那條美女蛇的七寸上,夠不夠勁兒能不能讓她......把吞下去的金子,連本帶利,帶著血沫子......都吐出來
昏黃的燭火在蘇繡娘臉上跳躍,一半明,一半暗。那沉靜的眉眼在光影里,透出一種近乎妖異的、令人膽寒的美麗。
那不是屬于深宅大院的溫婉,而是秦淮風(fēng)月里淬煉出的、帶著血腥氣的致命毒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