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作天作地地鬧了大半場,竟然還有力氣掙脫兩個男人的鉗制撲了過去,“莛兒吧?你是莛兒吧?我的女兒——”
百忙之中,溫莛看到司徒遙也在場,臉登時白了一層又一層,眼看陳亞茹要抓過來,她忽然尖叫了一聲。
“不!她是魔鬼!她是魔鬼!趕她走!快點?。≮s她走!啊啊啊??!”
溫莛抱頭嘶吼著,修得圓潤的指甲抓得皮膚血肉翻卷,舉止再也不復(fù)素日那樣溫柔和婉,宛如失心瘋。
前廳一時間竟然有了兩個‘瘋子’,一直靜默的溫老夫人終于開了口,“按住她!”
兩個保鏢這才重新過去將人陳亞茹。
魏瑾瑜的眉心一跳。
溫莛卻趁機跳了起來,跑到溫老夫人的輪椅前跪伏下去,整張臉都埋進那一看就很溫暖的披風里面,身體卻還在瑟瑟發(fā)著抖,仿佛真的正在經(jīng)受極大的恐懼。
“祖母!莛兒好怕……祖母,她們都是魔鬼,都是要來抓我的魔鬼!祖母,你趕她們走,好不好?!”
陳亞茹傻了樂,“莛兒?莛兒你怎么了?我是媽媽啊!你怎么了?!”
這樣的關(guān)切是司徒遙從來未曾見到過的,是真真切切的,不包含一絲一毫的偽裝,陳亞茹急得不行,“莛兒!”
“啊——”
溫莛尖叫著,她好像真的瘋了,“祖母,你趕她們走!”
囫圇的音調(diào)從她的喉嚨里被擠出來,亂七八糟的叫人聽不完全。
司徒遙不禁后退了一步,濕潤的眼睛有些忙亂地看向溫老夫人,猝不及防和溫老夫人對視了,身體霎時輕輕顫了顫——只是一瞬,她就已經(jīng)看懂了溫老夫人的眼神,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眼神,包含了痛苦、憐惜還有哀求。
……這是在趕她走嗎?
溫老夫人很快察覺到自己的失態(tài),臉色有些難看地移開了目光,但只一眼,司徒遙卻瞬間如墜冰窟。
魏瑾瑜的臉色也冷了一些。
人的心不生在胸腔正中間,位置的確偏了些,但總不至于偏出這幅軀體。
北方的寒風比冬天的還要凜然刺骨些,司徒遙呼吸間仿佛吸入了無數(shù)根鋼針,將肺腑戳了無數(shù)個窟窿。
她的指尖也開始不可抑制地顫抖,趨于痙攣的程度。
司徒遙本能地收攏五指掩飾著,指甲瞬間就在手心里掐出了月牙痕。
下一刻,她的手忽然被人從身后握在了掌心里,溫暖從指尖遞上來,輕輕地迫使她停止自虐的行為,又將她輕輕向后一拉,司徒遙便被拉入了與那掌心同樣溫暖的懷中,另外一只手擋在她的眼前,一道聲音響在她的頭頂。
“覺得刺眼的話,就別看了?!?/p>
熟悉的清冷氣息將她環(huán)繞,司徒遙隱忍在眼眶中的淚水瞬間無聲無息地落了下來,又被那只手全部接納。
南宮墨輕輕攬著司徒遙,墨瞳極淡地掃了眼一地雞毛的前廳,“溫老夫人,想必伯父伯母九泉之下看見這樣的畫面,也會心寒?!?/p>
一個冒充的孫女兒從小錦衣玉食地養(yǎng)在溫家二十年,此刻瘋瘋癲癲,仍然能撲在她懷中,而貨真價實的孫女兒流落在外,受盡苦寒,此刻卻仍然一步也不能近前。
你說人世間有真情有道理,情是什么情?理又是怎么個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