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律霖再想說什么，林美婧已經(jīng)起身叫小二來把這些菜包了起來。她從袖中掏出一兩碎銀放在桌上，看著宋律霖，微張著唇：“往后……”吐出兩字以后，她還是沒能繼續(xù)說下去，拿著油紙包頭也不回地走了。宋律霖沒有去追，緊抿的唇如繃著的琴弦。他眼底淌過的痛意深深地刺進(jìn)了心里，讓他不知道該怎么辦。窗外的陽光落在他身上，暖意反而讓他想起數(shù)月前的冬日。他竟覺得像是十年前的事，終究，是他錯了……回到家的林美婧也沒了做生意的心思，呆坐在椅子上又開始出神。宋律霖那等聰明的人，一定能聽出她話里的意思。只是她心中還是不免有些落寞，甚至是不舍。如果沒有看到他，或許他會在她心里滿滿隱去，就像她十年都不曾對他袒露過的情意一樣。林美婧不住地深深嘆了口氣，宋律霖好像是已經(jīng)深刻于心，只能變淡，無法忘記。她甩了甩頭，想將那些情緒都甩掉，卻發(fā)現(xiàn)桌上有一錠銀子。林美婧一愣，這應(yīng)該不是宋律霖留下的吧？除了他，難道說是唐少白？她掃了眼一旁今天一點(diǎn)都沒賣出去的糕點(diǎn)，打從唐少白說將這些包了她就知道他不過是在找茬罷了。她也不管他付沒付錢，她只是心疼這些糕點(diǎn)，不想糟蹋這么些食物。林美婧皺著眉想了想，倒也如愿的暫時忘掉了宋律霖的事兒。剛?cè)胗蠒r，沈知言就回來了。林美婧將飯端了出來，笑道：“快去洗手吃飯，一會兒跟娘出去一趟?！鄙蛑詣傔M(jìn)廚房，聽了后探出了個頭：“去哪兒?。俊薄耙粫耗憔椭懒??！绷置梨嘿u起了關(guān)子。因?yàn)檫@句話，沈知言吃飯都比平時快了，她板著臉說了幾句慢些吃，他才不情不愿地細(xì)嚼慢咽起來。天色已黑，外頭夜市仍舊喧囂。林美婧將糕點(diǎn)都放在大花籃中，又給沈知言準(zhǔn)備了一個小花籃，母子倆一人挎一個牽著手出了門。“娘，我們?nèi)ツ膬喊?？”沈知言抬頭不解地問。林美婧笑了笑，沒有回答。她牽著沈知言，往揚(yáng)州城東南角去了。那邊破敗的屋子多，許多無處可去的乞丐都在哪兒勉強(qiáng)過活。當(dāng)沈知言看到坐在墻角啃著臟兮兮的饅頭的一個三四歲小女孩時，整個人都呆了。林美婧明顯感覺到他握著自己的手緊了一下。她放開手，溫柔地?fù)崃藫崴念^，給他足夠的安全感。其實(shí)她也很難想象，一個沒有父母的五歲孩子是怎么靠著乞討挨過兩個春夏秋冬的。只要一想到沈知言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流浪在街頭，她心就不住的疼。然而，無論是在長安還是揚(yáng)州，像沈知言這樣的孩子卻不計其數(shù)。林美婧還沒開口，沈知言提著籃子紅著眼跑到那兒小女孩的面前，將那臟兮兮的饅頭奪了過去。小女孩一愣，剛要張嘴大哭，沈知言立刻將一大塊棗糕塞到她手里：“別哭，吃這個。”香甜的氣息一下子吸引了小麗嘉女孩，她兩只手抓著棗糕，大口大口的吃著，生怕別人搶走似的。林美婧見此景，心酸的同時也多了些許欣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