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天的夜,連風(fēng)都是緩和的。披香殿內(nèi),一位高雅華貴的絕美婦人正在卸去頭上的鳳釵,她的雙眸內(nèi)斂沉冷,高貴的氣勢讓人不可逼視。見到她的人會首先記住她的高不可攀和尊貴的身份,美貌也顯得其次。就像廟宇中供奉的神靈,只可膜拜不可褻瀆。
兩邊站著侍奉的宮女,全都低低垂首,只敢用垂眸的目光去接過她遞過來的金釵,寰玉,和綴著寶珠的翠玉耳環(huán)。但是卸去頭上的釵佩,就用了半天的功夫。金飾,寶釵的重量壓的她頭疼,要擁有權(quán)勢和地位,就要承受它的重量。
她冷冷的看著銅鏡,歲月對她格外的寬容,在她臉上找不到一絲衰老的痕跡。唯一變化的是她的神態(tài)和氣質(zhì),積淀得越來越內(nèi)斂,就像一灣寒潭,越來越冷咧,越來越波瀾不驚。雖然表面平靜,但是沒有人敢去質(zhì)疑她的高貴和冰冷。
溫和的春月夜,也拂動不了她的內(nèi)心,她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太多。歲月沒在她臉上留下的痕跡,全都留在了她的心上,只是被一張好皮囊巧妙的包裝起來了。緩和的春,不能給她帶來絲毫的歡喜,高貴華美的婦人依舊冷冷的對著鏡子,一語不發(fā)。
二更過,宮殿外還是有侍衛(wèi)巡邏走來走去的輕響,這些都再正常不過,畢竟這深宮,她一待就待了有二十余年。只剩下一處不同,三月春夜里,房宇到蕓兒,動情之處,他也只沉浸在內(nèi)心的甜蜜之中。
渾然沒有發(fā)現(xiàn)母親的眼波中所含著的淡淡的冷光,皇后唇際的笑定格住了,“是個怎樣的美人兒,又是怎樣的個性兒,你還非她不娶了?!币活D,笑得更深了,深不可測。她知道孩子的個性和傲氣,溫和道:“以后別再貪玩了,堂堂神龍國的大皇子,將來什么不是你的。夜深了,你也是累了吧?!鞭D(zhuǎn)身又吩咐道,“翠兒,大皇子的寢宮布置好了?”
一個伶俐婀娜的青衣丫頭垂首站出來道:“每一天都照常打掃,還是一應(yīng)如常?!?/p>
“不知道這三年你的喜好變了沒有,今天天色晚了,先將就著早去休息。明兒缺什么,哪些不喜歡了,統(tǒng)統(tǒng)換新的?!毖壑袧M是對孩子寵溺的眼神。
皇鑫眼皮一抬,又一低,“好的?!币晦D(zhuǎn)身又運氣了氣。
皇后的眼神微微又沉冷起來,沉聲道:“好好走著去?!?/p>
她目送著孩子的身影慢慢的走遠(yuǎn),想起了什么,眸色又變得如同三尺寒冰一樣的寒冷,靜靜的不再言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