越想越是想吃，越是吃不到越是想吃。她簡直把積攢下來的所有饞蟲都勾了出來，在心里抓抓撓撓的，心癢癢的。尤其是回想到早上的苦湯子，回想起昨日受的苦難和生的氣，就想吃甜食，想吃冰激凌。甜點是起士林的好，水果冰激凌當(dāng)然是利順德的好。她盤腿坐在西蒙斯床上思考許久，趴向床邊按響了電鈴。傭人敲門時，她隔著門說，“讓汽車夫備車，我要出去?！迸畟蛉瞬桓曳瘩g白大小姐，卻也擔(dān)心她昨夜才感染了風(fēng)寒今晨才退了熱有了些許精神，這要是外出再病了，顏副官豈不是要問罪他們這些人？下了樓吩咐了下人通知汽車夫，趁著大小姐換衣服的空檔，又趕緊給兵營里搖了電話過去?？墒穷仒侨瞬⒉辉诒鵂I里，傭人沒法子，只能看著白大小姐換了一身摩登的洋裝，又披上披肩出了白公館。白清靈也怕剛好的病再折騰嚴(yán)重了，披肩也選得厚實的羊毛披肩，洋裝也選得高領(lǐng)長及腳踝的。裹得嚴(yán)嚴(yán)實實舒舒服服坐在了車?yán)?，她小手一揮，“去起士林！”這位汽車夫是昨夜送白清靈回白公館那位，今天又是他當(dāng)值，心里很是忐忑，怕她怪罪他的自作主張。見她并未提起，又小手一揮發(fā)了指令，就趕緊啟動汽車開了出了白公館。路上，白清靈問他，“昨天也是你開的車吧？”他點點頭，畢恭畢敬道，“是的，大小姐?！薄白蛱?，”汽車夫一下緊張起來，后背都繃直了些，他是真怕，真怕大小姐怪罪下來，他再丟了飯碗，無法照顧老母親。“昨天你做得很好?！卑浊屐`看著車窗外，漫不經(jīng)心的說道，“今天回去上賬房那里多領(lǐng)二十塊?！逼嚪蛩闪丝跉?，把提在嗓子眼的心放回了肚子里，“謝謝大小姐，早晨顏副官已經(jīng)賞了小的二十塊，小的不能再領(lǐng)賞了。”白清靈哦了一聲，又道，“他賞是他的，我賞是我的，讓你拿你拿著就是了?！薄岸嘀x大小姐！”汽車夫滿心歡喜，一時間不知道怎么表達(dá)衷心好，心下暗暗決定，得誓死保衛(wèi)大小姐和顏副官了。這一番在內(nèi)心深處的表忠心，白清靈并不知曉。從白公館繞到起士林，中間又路過了向家的公司。此時已經(jīng)傍晚，公司外不少的拎著棍棒叫罵還錢的人，甚至她還看到有個人拎著三八大蓋罵罵咧咧的，不時的舉起來又放下去?？匆娺@一幕，白清靈皺緊了眉頭，“立刻回白公館?！币娝f得如此緊急，又透著后視鏡見她眉眼間嚴(yán)肅的神色，汽車夫不敢多問，連忙調(diào)轉(zhuǎn)車頭，開得火速無比。開離了那里，白清靈握著披肩的手緊了緊。是她草率了。不該為了口腹之欲，在這等危急時刻就一個人連個警衛(wèi)員都不帶的出門?？粗嚧巴饪焖匍W過的街景，她對昨日單槍匹馬去找顏樓有些后怕了。傭人自從大小姐出門就在急得團(tuán)團(tuán)轉(zhuǎn)，聯(lián)系不上顏副官，大小姐又獨自出了門，若是出事，他們所有人怕是都要跟著陪葬了。從出了白公館到回到白公館，前后也不過只有一刻鐘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