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撫好傳義，顧明舒吩咐道：“把祖父送回屋里，煩請幾位大夫好生照顧。”
眾人欣慰之余，看著沈氏懷中小臉白白的傳義，心里不由揪了揪。
沈氏把傳義遞給奶娘，柔聲道：“娘親還有事情要處理，你先回去好不好？”
小傳義點點頭：“娘親忙，傳義就和奶娘睡，娘親不要擔(dān)心?！?/p>
沈氏柔柔地笑了。
多么懂事的孩子啊！
他也才三歲多，還不足四歲。
傳義離開后，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靈堂，去往顧惟墉的屋子。
里頭，林氏陪在顧惟墉身邊，大夫正在診治。
一眾女眷在外屋，屋里站得滿滿當(dāng)當(dāng)?shù)摹?/p>
眾人都不說話，這個時候不知該說什么才好。
雖然老爺子沒有生命危險讓她們很開心，但這種時候，她們實在沒法開心起來。
氣氛凝滯，讓人喘不過氣。
忽然，顧明舒抬眸問道：“誰看到六妹了？”
四嬸疑惑道：“剛剛還在我身邊呢！許是太難受，躲在沒人看到的角落哭呢！”
沈氏心細(xì)如發(fā)，指著柱子道：“掛在柱子上的劍怎么沒了？”
顧明舒站了起來，看向沈氏：“嫂嫂，這里先交給你?！?/p>
沈氏頷首，顧明舒立即跑了出去。
幸好她速度快，在影壁的那里，她攔住了提劍準(zhǔn)備往外沖的顧琇瑩。
“六妹，你這是做什么？”
顧琇瑩淚流滿面：“長姐，你別攔我，讓我去把那狗皇帝宰了！”
顧明舒搶過她手中的劍：“那人就在守衛(wèi)森嚴(yán)的宮中，你怎么躲過重重守衛(wèi)去宰了他？你知道他龜縮在哪間屋子里么？”
顧琇瑩一腳揣在影壁上，哭道：“可我就是氣不過??！方才你看到祖父的樣子了么？祖父被這無道昏君給逼成什么樣了？”
“要不是這昏君瞎眼，寵信秦豐業(yè)那種小人，傳義這么小，何必要經(jīng)歷這么殘忍的事？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！”
顧明舒的聲音寒如冰魄：“今日顧家受的屈辱，我們一定會討回來，但不是通過這種送死的方式?！?/p>
“我們是姐妹，我們都失去最親之人，你的感受我完全理解，但此時顧家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，一個都不能少?！?/p>
“你若傷心，你若難過，就把這筆賬記在心里，只要我們還有一口氣在，就有討回來的那天。”
“但是，絕不是現(xiàn)在。我們的親人橫尸山野，尸骨尚未拾回，五座城池失守，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，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?！?/p>
“等到我們踐行了顧家先祖的遺訓(xùn)，等到我們扶靈而歸，便是我們……復(fù)仇的時候！”
顧琇瑩咽不下那口氣，狠狠地踹在影壁上，嘴里大罵：“狗皇帝！昏庸無道！合該天打雷劈！”
顧明舒拍拍她的背，壓低聲音道：“就在剛剛，我手刃了秦?zé)?，那是他引以為傲的爪牙，算是討回了一點利息?！?/p>
顧琇瑩驚詫不已，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眼淚：“長姐，你……”
顧明舒握住顧琇瑩的手：“六妹，現(xiàn)在我們處于劣勢，要懂得忍辱負(fù)重，這口氣我們不用咽下，但可以記在心里，總有討回來的那日?！?/p>
“我們回去吧，要是祖父醒來看不到齊齊整整的一家子，他老人家會擔(dān)心的。”
好說歹說，顧琇瑩才壓抑住心中的怒火。
但克制不代表算了，她只是暫且把賬記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