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霽忽地有一絲慌張。
難道宴明瑯竟然哭了?
這不是他所認(rèn)識的那個宴明瑯啊。
聽聞當(dāng)年宴明瑯遭遇強人,清白已毀,是周成益寬容接納宴明瑯,后來宴明瑯懷了野種,為不連累周成益而主動退婚,周成益卻殿前失儀,兩人婚約自此作廢。
但二人都為對方著想,郎有情妾有意,還是傳為了一段佳話,甚至外頭有人為此寫了好幾段戲文。
裴霽沒看過戲,卻叫人把戲本子找來看了看。
都是些酸腐之詞,看了倒胃口。
他不信這戲文上說的人是他認(rèn)識的宴明瑯。
宴明瑯對周成益,應(yīng)當(dāng)恨得牙根癢癢深入骨髓,就如同那日王府詩會,見了周成益,宴明瑯二話不說就叫人下毒,這才是宴明瑯嘛。
可眼前宴明瑯又為何而泣淚?
裴霽一只手握成拳,緊張地松了又握,握了又松。
宴明瑯對周成益還有情?不可能,沒把周成益殺了,就是宴明瑯最大的仁慈了。
難道是宴明瑯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?
裴霽微微松了一口氣,是了,應(yīng)該就是這么一回事。
任憑宴明瑯再怎么剛強,她終究還是個女子。
一個女子遭受侮辱,不得不剩下孽種,忍受他人的非議這幾年,她一定過得很不容易。
裴霽不由自主伸出手去,輕輕碰了碰宴明瑯的肩膀,又像是被燙到了一般,迅速收了回來。
宴明瑯抬起頭來,兩頰因忍笑而染上了兩朵紅云,眉梢眼角都洋溢著笑意,一開口,笑聲都要飄出來了:“世子有何吩咐?”
裴霽很是錯愕:“你你不是在哭?”
“哭?我為何要哭?”
短暫的失態(tài)之后,裴霽很快恢復(fù)了平常的清明:“哼,縣主要如何處置周成益此事?難道就任由他顛倒黑白,污蔑我鎮(zhèn)北王府?”
宴明瑯微微睜大雙眸:“世子說說什么呢,這種小事,世子早就出手料理了,還需要來問我?只要世子愿意,那周成益這輩子興許都沒法再開口呢?!?/p>
她說完便款款而去,周成益微微一愣神,抬腳不緊不慢地追了上去。
白術(shù)綴在后頭,正與周成益新帶來的侍衛(wèi)攀談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世子身邊的那個啞奴哪兒去了?”
“回姑娘的話,在下馮也?!?/p>
白術(shù)把這名字念叨了幾遍,又追問馮也啞奴去哪兒了:“那個啞奴兇巴巴的,每次見到我家小姐,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,有好幾次還想拔劍殺了我們小姐呢!若不是看在你家世子的份上,我早就出手教訓(xùn)她了!”
白術(shù)亮了亮自己的拳頭,馮也盯著那白皙的手看了一眼,面上染上一絲疑惑,這么一拳打過去,恐怕只是在給啞奴撓癢癢吧?
“啞奴辦事不力,性子又烈,世子恐她在篁園闖禍,特地把她留在了府中?!?/p>
白術(shù)“哦”了一聲:“早就該這么辦了,那個啞奴留在身邊,遲早惹事?!?/p>
一抬頭,瞧見宴明瑯和裴霽都走遠了,白術(shù)又趕緊拽著馮也追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