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0章家經(jīng)
紫檀案牘上,銅爐中散出陣陣沉香。
筆鋒輕觸於淡黃繭紙,婉若游龍般刻畫出一字來。
龍眉皓髮的老叟手出袖口,將紙張?zhí)崞穑謱α藢Π才缘南烖S書封,苦笑輕嘆一聲。
“數(shù)十載功夫,竟不及一孩童,可笑?!?/p>
正當老叟自怨自艾時,屋外傳來喜聲。
“主人,三郎回來了?!?/p>
“還有臉回來?!崩羡爬浜吡艘宦暎白屗教弥泻蛑!?/p>
“是。”
語畢,老叟又來回看了眼紙張上的符”字,嘴中呢喃道:“是以人主貴之,藏以為寶,剖以為符瑞“
老叟搖著頭,笑道:“麒麟子,哼哼———“
堂內(nèi),薛帛端坐在側(cè),飲著侍婢剛一浸泡的熱茶,凍的微紅的鼻耳逐漸恢復(fù)如初。
鶴髮童顏的薛徽直著腰背,腳步穩(wěn)慢地來到堂中,他見薛帛面色淡然的喝著茶水,咳嗽了一聲。
薛帛看向堂后,當即起身,來到其身旁扶。
“阿爺,快坐。”
見薛帛恭身相迎,薛徽的臉色才好了些。
“你一地太守,歸家如此狼狽,可還要祖輩顏面?”
薛帛面受質(zhì)問,了下,辯解道:“不是您———”
“我讓你避晉軍鋒芒,可讓你那般避了?你不看看西房,辯兒豈不比你做得好?!”
自薛懿后,其膝下三子皆有祖號。
大兒子薛恢號北祖。
二子薛雕號南祖。
三子薛興號西祖。
三個兒子又分為三房,薛徽乃薛堂之孫,薛強則是薛興之后。
因此,薛帛為南房子弟,薛辯為西房。
表面上是分房,可薛氏不同於其他家遍布天下,執(zhí)著扎根於河?xùn)|。
衣冠南渡后,裴氏也有半數(shù)人與之南下,如今雖是薛氏一家獨大,但裴氏底蘊深厚,發(fā)家遠比前者早的多,扎根極深,兩家聯(lián)姻者又不在少數(shù),互有幫襯暗斗。
魏國攻下平陽后,族中便也有數(shù)名子弟出仕於魏,且皆任河?xùn)|地方官員。
譬如薛辯之弟薛諡,早年投仕於魏,於栗禪克平陽后,也隨之成其屬僚,協(xié)助治理半壁河?xùn)|。
兩人有著家父薛強在族中威望功績,又有其魔下的驍勇部曲,一時凌於北、南兩房之上。
薛帛棄城而逃,自然是比不了薛辯那樣領(lǐng)著部曲輻重慢慢悠悠的北上歸家。
而薛帛脾性溫良,不比薛辯的驕縱,后者歸族添油加醋說了一通,諸如豫章世子躬身相請,以三公之禮待之此類的言語。
族中明事理者聽其言,置之一笑,年少性情』者聽其言,趨之若鶩。
族雖三分,但同為薛家人,薛帛任河北太守時,也算是杰出子弟,如今歸族不如往前,但也無人刻意貶低,也就是薛徽恨其不爭。
“阿爺,孫兒也可以似他那般倔傲,可—可孫兒哪有—
話到一半,薛帛不再繼言,而是露出為難之色。
聽此,薛徽沉默了片刻,隨后來到首位,緩緩而坐。
“數(shù)百強兵,就能與國相抗不成?辯兒心性驕縱,遲早要鬧出事來,他阿父在時,我便常言待薛徽再一次敘說完往事道理后,薛帛方才敢出聲道:“阿爺,姚成都死了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