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云嵐這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耳廓緊貼著他胸口,布料下傳來規(guī)律而沉重的心跳聲?!澳恪彼氤殡x時突然被他按住腰窩,帶著薄繭的拇指恰好抵在脊椎凹陷處。
“心跳過速,別說話,好好休息,我送你回病房?!备狄俸蝗怀雎?,指尖在她脈搏處似有若無地摩挲,“醫(yī)生說的。”
窗外的天光已經(jīng)泛青,沈云嵐望著他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,忽然伸手碰了碰。
傅屹寒呼吸驟亂,抓住她作亂的手按在胸前,那里傳來失控的心跳。
走廊突然傳來急促腳步聲,兩人同時松手。
沈云嵐紅著臉去夠水杯,傅屹寒卻先一步將吸管遞到她唇邊。
玻璃杯壁映出他微微上揚(yáng)的嘴角,昨夜暴戾陰鷙的模樣蕩然無存。
病房里的白熾燈被調(diào)成了暖黃色,窗外樹影婆娑,偶爾傳來幾聲夜鳥的啼鳴。
傅屹寒的輪椅停在病床邊,外套隨意搭在椅背上,露出里面被壓皺的襯衫。
他指尖輕輕撥開沈云嵐額前的碎發(fā)。
沈云嵐睡得很沉,呼吸均勻綿長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。
藥效未完全消退,她的臉頰還泛著淡淡的粉色,唇色卻有些蒼白。
輪椅無聲地滑到窗前。
月光透過紗簾,在他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上切割出明暗交界。
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沈云嵐的場景。
那時沈家打著聯(lián)姻的幌子,卻離譜地做出換人一事。
小姑娘穿著連衣裙,兩個長邊垂落在身前,渾身朝氣滿滿,卻說,“我能治你的腿?!?/p>
當(dāng)時他是怎么想的?
傅屹寒自嘲地扯了扯嘴角。
大概覺得又是沈家派來的棋子,或是騙子。
畢竟誰不知道沈家大女兒根本沒學(xué)過醫(yī)術(shù)。
直到那雙如蔥的雙手按上他膝蓋,銀針刺入穴位時帶來久違的刺痛感,他沉寂多年沒有任何感覺的雙腿,竟然重新有了感覺。
“唔”床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,輸液管輕輕晃動。
傅屹寒立刻轉(zhuǎn)動輪椅回到床邊,發(fā)現(xiàn)沈云嵐無意識地將被子踢開了。
他俯身去拉被角,卻猝不及防被她抓住了手腕。
“冷?!彼毓緡佒劬€閉著,卻準(zhǔn)確地將他的手掌貼在了自己臉頰上。
傅屹寒僵住了。
這還是她第一次跟一個女孩近距離接觸。
自從腿無法動之后,他排斥所有人的接近。
小姑娘的臉蛋溫?zé)崛彳洠駢K暖玉,讓他想起小時候養(yǎng)過的那只白貓,也是這般毫無防備地蹭他手心。
傅屹寒低頭看著熟睡的沈云嵐,忽然輕笑出聲。
沈家處心積慮要塞給他一個妻子,現(xiàn)在倒真讓他撿到寶了。
“倒是”他自言自語地吐出兩個字,又咽了回去。
傅屹寒輕輕將她的手塞回被子里,忽然覺得這樣,似乎也不錯。
翌日清晨。
沈云嵐是被窗外的鳥鳴聲吵醒的。
她緩緩睜開眼,入目是雪白的天花板,鼻尖縈繞著消毒水的氣味。
太陽穴隱隱作痛,她抬手揉了揉,指尖觸到額角的紗布,才想起昨晚的事
她猛地坐起身,輸液針被扯動,手背傳來一陣刺痛。
她低頭看去,針頭已經(jīng)被拔掉了,只剩下一小塊醫(yī)用膠布還黏在皮膚上。
病房里空蕩蕩的,另一張病床上搭著一件熟悉的外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