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炎帶她去看自己的雜貨鋪。
“您做的東西可多人想要了，可是我不賣，我要自己留著?！?/p>
“傻孩子，這點東西本就不值錢，留著作甚？”
黑炎把貨架上的竹編收下來，藏進了箱子里。
沈竹心笑著搖頭，眼里帶著一抹擔憂。
這小黑貓跟了她許多年，好不容易有了人的模樣，卻還是太過稚嫩，也不知能否平安順遂地活下去。
走到最熱鬧的一條街，沈竹心懷念地說：“最前頭右邊的位置，以前就是我的，我每天會帶著竹編來這里擺攤，賣夠了二十文就去西邊的街市買米買菜，每天忙忙碌碌的?！?/p>
黑炎第一次聽她說起過往。
他對婆婆的過往只能從小鎮(zhèn)的傳說中窺探一二。
但他不信那些傳言。
等走到了一座私塾外，他們聽到了朗朗讀書聲。
沈竹心有些不舍得走了。
“這里也是我常來的地方，他就是在這里讀書的，人人都夸他學識好，天賦高，將來是要中狀元的人?！?/p>
黑炎氣不過，詆毀道：“那肯定是沽名釣譽之輩?！?/p>
“不對，他雖人品不好，但學問確實不錯?！?/p>
否則她當年又豈會被幾首情詩迷得找不著北？
“婆婆，您是不是想見他？”
“不想?！鄙蛑裥膿u頭。
那段過往就是她的心魔，她忘不掉，但也不會再去觸碰。
“走吧，我還想去一個地方。”
這一回，她帶著黑炎回到了自己生活了上千年的地方。
那座宅院已經(jīng)陳舊不堪，如今住著的也是陌生人。
圍墻攔不住兩只妖。
他們fanqiang進入院子，看到的卻是長著青苔的青石板地。
“沒有了，當年我離開后，王家砍掉了所有的竹子?！?/p>
她還記得自己在這里屹立了許多年，有時候這里是荒地，有時候旁邊住著人，后來她越長越好，就有人家把她圈進了圍墻里。
久而久之，她竟成了有主之物。
某一日，她似乎能聽懂周圍人說的話了。
她很開心，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有人經(jīng)過這里，說點外頭的新鮮事給她聽。
直到王家少爺一點一點長大，少年慕艾，懵懵懂懂知道了愛。
他會在她面前寫感性的情詩，會讀好聽的話本給她聽。
他還會對著她自言自語，說若她是個人，定是個有風骨之人。
或許是陪伴的時間長了，沈竹心有些不知足做個傾聽者。
她幻化成了美人模樣，與他在月下相見。
那一刻，她便知道，淪陷的不止是他，還有自己。
他們?nèi)找瓜喟?，吟詩作對，好不快樂?/p>
“我從未離開過這里，不知外面的天地是什么模樣的。
那時候，我把他當成我的全部，他想要什么我就給他什么。
我可喜歡看他笑起來的模樣了?！?/p>
黑炎酸溜溜地說：“他長得比我還好看嗎？”
沈竹心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。
“不一樣的，你還沒長大，等你遇到喜歡的人就能理解了?！?/p>
“我不喜歡人類?！?/p>
“無妨，喜歡什么都是自由的，妖的生命很長，你可以慢慢體會?！?/p>
“婆婆，你要死了嗎？”
“是啊，婆婆要死了，以后就剩小黑自己了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