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慕笙。
這個念頭一起,像是在黑暗中點燃了一支火把。
他瘋了一樣地朝著那香氣的來源沖撞,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。
“動一下求求你,動一下”
他想喊,想告訴她,他還在這里。
忽然,眼前的黑暗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。
光,刺眼的光,爭先恐后地涌了進來。
他猛地睜開了眼。
最先映入眼簾的,是慕笙的眸子。
那雙總是清冷平靜的眼睛里,此刻盛滿了星光,有他從未見過的、幾乎要滿溢出來的緊張和欣喜。她的臉龐清減了許多,下巴尖尖的,眼下帶著一圈淡淡的青色,看起來疲憊不堪。
可她看著他,卻笑了。
那笑容,像是冰雪初融,春暖花開。
“容黎?!彼p輕地喚他,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容黎的喉嚨里發(fā)出一陣嗬嗬的怪響,像是破舊的風(fēng)箱。他張了張嘴,用盡全身的力氣,終于擠出了一個沙啞的音節(jié)。
“笙。”
他能說話了!
巨大的狂喜淹沒了他,但他很快就發(fā)現(xiàn)了更可怕的事情。
他的四肢,依然沉重如鐵,完全不聽使喚。除了眼睛和嘴巴,他就像一個被禁錮在自己身體里的囚徒。
恐慌瞬間攥緊了他的心臟。
“別怕?!蹦襟戏路鹂创┝怂目謶?,伸手,用溫?zé)岬恼菩母采w住他冰冷的手背,“我在。”
她的聲音有一種奇異的安撫力量,讓容黎狂跳的心慢慢平復(fù)下來。
“我怎么了?”他艱難地問,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力氣。
慕笙的眼神沉靜下來,那里面藏著太多復(fù)雜的情緒,有心疼,有憤怒,也有一絲冰冷的銳利。
“你不是只是原來的病,容黎?!?/p>
她一字一句,清晰地說道:“你被人下了毒,一種會破壞神經(jīng)系統(tǒng)的罕見毒素。”
容黎的腦子“嗡”的一聲,一片空白。
下毒?這個詞離他的生活太遙遠,太陌生了。
“誰?”他幾乎是本能地問出口。
慕笙沒有立刻回答,而是沉默地看著他,仿佛在確認他是否能承受接下來的真相。
良久,她才緩緩開口:“為了引出幕后黑手,也為了保護你,我和陸珩對外宣布,你搶救無效,已經(jīng)得病去世了。”
“所以,現(xiàn)在的你,在所有人眼里,是一個死人。”
“我們?yōu)槟戕k了葬禮,你的墓碑就立在城郊的墓園里?!?/p>
信息量太大,容黎的腦子幾乎要炸開。
假死?
他成了一個“死人”?這一切都像是一場荒誕的噩夢。
“為什么”他想不通,“為什么要這么做?”
“因為不這么做,他們還會對你下手?!蹦襟系难壑虚W過一絲徹骨的寒意,“只有你‘死’了,他們才會放松警惕,才會露出真正的馬腳?!?/p>
她頓了頓,將散落在容黎額前的一縷碎發(fā)撥開,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。
“陸珩已經(jīng)查到了一些東西,你公司賬目上的窟窿,大到驚人。而這一切,都指向一個人?!?/p>
慕笙看著他的眼睛,輕輕吐出了那個名字。
“你的姑姑,容昭昭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