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淮茹被宋衛(wèi)國連夜押去街道辦的思想學習班,四合院像被抽走了最后一根鬧騰的筋,陷入一種詭異的沉寂。
賈家倒座房徹底沒了聲息,小當和槐花講齒輪嚙合變位系數(shù)的部分,我翻譯的時候有幾個地方拿不準,您…您有空能幫我看看嗎?”
張建軍略一沉吟,廠里的事千頭萬緒,但看著王曉蘭期待又忐忑的眼神,他點點頭:“下午三點后,我應該有空。你帶著稿子過來?!?/p>
“哎!好!謝謝張廠長!”王曉蘭眼睛瞬間亮了,笑容明媚,像個小太陽,腳步輕快地離開了辦公室。
……
傍晚,張建軍騎車回院。
剛進前院,就看見王主任正跟陳衛(wèi)國說著什么,陳衛(wèi)國一臉嚴肅地點頭。
“建軍,回來了?!蓖踔魅慰匆娝?,嘆了口氣,“秦淮茹在街道學習班,情緒很不穩(wěn)定,又哭又鬧,嚷著要見孩子,唉,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!”
“小當和槐花目前還行,就是總問媽媽什么時候回來?!?/p>
“按規(guī)矩辦。”張建軍語氣沒什么波瀾,“學習班三個月,一天不能少,讓她好好反省。孩子那邊,街道多費心?!?/p>
“也只能這樣了?!蓖踔魅螕u頭,“哦對了,你家窗臺上那幾本書,一點墨汁沒沾上,真是萬幸!”
“王曉蘭那丫頭剛才又來了,看你在廠里沒回,把書拿回去,說怕落灰,給你包了層油紙放屋里桌上了?!?/p>
張建軍點點頭,沒說什么。
王主任猶豫了一下,還是開口:“建軍啊,曉蘭這丫頭…心是真細,對你也是真上心?!?/p>
“你看,人長得周正,工作體面,性子也好…這年頭,能靜下心來幫你翻譯這些厚書、還不求回報的姑娘,打著燈籠也難找啊!你…真不考慮考慮?”
張建軍推車的手頓了一下,聲音平靜:“王主任,廠里正在攻關克虜伯技術本土化,上千雙眼睛盯著,設備改造推廣也到了關鍵期。個人問題,以后再說吧?!?/p>
王主任張了張嘴,最終無奈地嘆了口氣:“行吧行吧,你們年輕人的事…不過,曉蘭那邊,你…也別太冷淡了,人家姑娘一片心…”
張建軍“嗯”了一聲,算是回應,推車往后院走。
剛走到中院,陳衛(wèi)國快步跟了上來,壓低聲音:“張廠長,宋同志讓我跟您說一聲,閻解成今天下午出去了兩趟,行蹤鬼祟,在廠外小樹林跟一個生面孔碰過頭,宋同志正派人盯著,讓您放心。”
張建軍眼神微凝,點了點頭:“知道了,你也多留心院里動靜。”
“是!”陳衛(wèi)國挺直腰板。
張建軍回到自家屋前,開門,果然看見桌上那幾本書被細心地用牛皮紙和油紙包得嚴嚴實實。
他拆開一本,里面夾著的翻譯稿似乎又多了幾頁,字跡依舊工整。
放下書,張建軍目光習慣性地掃過桌角——空空如也,那張陰魂不散的紙條,今天沒有出現(xiàn)。
但這反常的平靜,反而讓他心頭弦繃得更緊。
后院閻家那間彌漫著餿味的小屋里,閻解成縮在炕角,對著油燈,小心翼翼地打開小紙包。
里面是灰白色的粉末,散發(fā)著一股刺鼻的甜腥氣——耗子藥。
他臉上露出扭曲而興奮的笑容,手指神經(jīng)質(zhì)地捻著紙包邊緣。
“快了…姓張的…你的好日子…到頭了…”他喃喃自語,像地獄里的囈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