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
我沒有立刻答應顧一珩。
我需要時間想一想。
過去發(fā)生的一切，像一場噩夢。
我需要一點時間，才能真正醒來。
社區(qū)服務結(jié)束那天，我在服務中心的門口，看到了我媽。
她瘦了很多，穿著也不再像以前那樣一絲不茍，顯得有些憔悴。
她看到我，張了張嘴，似乎想說什么，卻又沒說出口。
我倆沉默地對峙著。
最后，她遞過來一個保溫桶。
“燉了點湯你小時候愛喝的?！?/p>
我沒接。
她眼眶瞬間紅了，聲音有些哽咽：“婷婷媽什么都知道了，媽知道錯了”
這是我第一次，聽到她服軟。聽到她認錯。
我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，
酸澀得厲害。
“那件事是媽不對媽不該那樣逼你”
她語無倫次，“媽就是就是怕你走錯路，怕你像媽一樣”
她哭了。
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。
我看著她花白的頭發(fā)，看著她眼角的皺紋，心里堵得難受。
恨嗎？
恨。
但這一刻，更多的，是悲哀。
我們明明是世界上最親的人，卻偏偏用最殘忍的方式，互相傷害。
我最終接過了那個保溫桶。
湯還是溫的。
“我走了。”她擦了擦眼淚，轉(zhuǎn)身離開。
背影佝僂，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。我沒有叫她。
我知道，我和她之間的裂痕，太深太深。
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，或許才能慢慢修復。
或許，永遠都不能。
第二天，我找到了顧一珩。
“那個工作，還作數(shù)嗎？”
他看著我，點了點頭：“隨時?！?/p>
“好。我去?！?/p>
他笑了笑，很淺，卻很好看。
“歡迎。”
離開這座城市的那天，天氣很好。
我拖著簡單的行李，站在車站門口，最后回望了一眼這個承載了我太多痛苦和掙扎的地方。
再見了。
我的大學。
我的噩夢。
還有那個曾經(jīng)卑微、怯懦、掙扎求生，最終親手斬斷枷鎖的林玉婷。
列車呼嘯著駛向遠方。
我知道，在前方等待我的，未必是坦途。
但至少，那是屬于我自己的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