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一出門就是一整天。
我總以為,他是在為我奔走求醫(yī)。
所以再渴也不敢要水喝。
再痛也咬牙忍著。
生怕給他添一絲麻煩。
多可笑啊。
原來那些和死神賽跑的時間,
他都躺在陸知夏的溫柔鄉(xiāng)里。
連孩子都有了。
記憶里他掉在我手背的淚,明明滾燙得那么真實。
“桐桐,我不能沒有你?!?/p>
說這話時顫抖的唇角,難道也是演的嗎?
我頭疼欲裂,已經(jīng)分不清。
究竟死亡更痛,還是發(fā)現(xiàn)深愛過的每一刻,
都是精心設(shè)計的騙局更痛。
出來后,陸知夏皺眉撅嘴:
“我肚子里懷的,好歹是阮疏桐的親外甥?!?/p>
“那病秧子從小體弱,肯定生不了孩子?!?/p>
“將來還得指望我的孩子給她養(yǎng)老送終呢?!?/p>
“她這個當小姨的,總該露面,然后包個大紅包吧?”
3
夏明宇的喉結(jié)劇烈滾動。
我熟悉這個動作。
那是他說謊前的習慣。
“我打了上千通電話,都提示是空號?!?/p>
“微信也早被拉黑了?!?/p>
陸知夏不依不饒,把檢查單摔在他臉上。
“我不管!我就要跟阮疏桐炫耀?!?/p>
“她不來,我就把這個孩子打掉?!?/p>
“然后遠走高飛,我們此生不復相見?!?/p>
眼看路人投來的目光越來越多,夏明宇趕緊低聲承諾。
“知夏,你先回家好好安胎?!?/p>
“等胎像穩(wěn)定了,我馬上去找疏桐?!?/p>
陸知夏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,但仍不依不饒。
“明天我就要見到她,否則我心里總是不踏實?!?/p>
夏明宇連連點頭,小心翼翼地把她送回家后,轉(zhuǎn)身出了門。
他來到我們曾經(jīng)一起開墾的菜圃。
記得當初播種時,我滿心憧憬著未來的幸福生活。
每天都能為夏明宇采摘最新鮮的蔬菜,做他最愛吃的菜肴。
可如今,菜圃里早已換上了各種我叫不出名字的陌生作物。
夏明宇說自己是孤兒,早早輟學打工。
因為熱愛中醫(yī)所以自學成才。
他經(jīng)常免費為鄰里看診,收到錦旗也總是婉拒,說“醫(yī)者仁心,不在乎這些虛名”。
那時的我深信不疑,覺得嫁了個菩薩心腸的好男人。
但此刻,一股強烈的不安涌上心頭。
只見夏明宇熟練地采摘了幾株植物,立刻回了地下室。
推開門的一瞬間,眼前的景象讓我渾身發(fā)冷。
暗紅的血漬蜿蜒在地面上,散發(fā)著令人作嘔的鐵銹味。
大砍刀的刀刃上還掛著幾絲碎肉。
一陣尖銳的疼痛突然刺穿我的意識,零碎的記憶如走馬燈般閃現(xiàn)。
劇烈的疼痛、刺骨的寒意、絕望的掙扎……
可我明明記得最后那一刻。
眼前驟然陷入黑暗,意識如潮水般退去。
可現(xiàn)在,這是怎么回事?
夏明宇陰冷的聲音將我從混沌中拽回。
“陸知夏不能留了?!?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