字體:    護眼關(guān)燈

第一章 (第2頁)

新拍的全家福里,沒有我。

我剪掉了妹妹那部分,被爸扇了巴掌。

親戚都勸我懂事:“為了張照片至于嗎?”

所有人都覺得我該知足。

畢竟我爸是真的為我好。

他規(guī)劃我從重點高中到常青藤名校。

也為我鋪好畢業(yè)后進入頂尖律所的路。

日記本里寫滿了我未來三十年的康莊大道。

甚至精確到哪年結(jié)婚,哪年升合伙人。

可他不愿意我在全家福里出鏡。

覺得一家人吃飯時,等我一分鐘是浪費時間。

卻愿意花一整個暑假,陪沒有血緣的妹妹練習(xí)鋼琴。

他解釋過的,“這是為了我們的未來,你生來就要站在金字塔頂。”

我知道。

我什么都知道。

可我不想活在未來了,我只想活在當(dāng)下。

---

我媽忌日的那天,我給我爸顧淮生發(fā)消息,求他在今年的全家福里,把我也p上去。

【爸,這是我唯一的心愿,你就答應(yīng)我吧?!?/p>

這大概是我記事以來,第99次提出這個請求。

前98次,他都用各種理由搪塞了過去。

直到現(xiàn)在,他的書房掛滿了全家福。

有他和領(lǐng)養(yǎng)的妹妹顧安安,有他和生意伙伴,有他和整個家族。

唯獨沒有我。

我從一開始的哭鬧,到后來的質(zhì)問,再到如今的麻木。

就連發(fā)給他的這條消息,也石沉大海。

意料之中。

畢竟我爸很忙,不回我消息是家常便飯。

有一次他帶著顧安安去歐洲參加一個藝術(shù)夏令營,一個月沒回消息。

要不是看到顧安安在社交媒體上炫耀新買的奢侈品包包。

我都以為他飛機失事了。

說來可笑,我親生父親的近況,我只能通過一個外人了解。

這次也是,看了顧安安的動態(tài),我才知道她拿了國內(nèi)鋼琴賽的金獎,我爸包下了本市最貴的旋轉(zhuǎn)餐廳,為她舉辦慶功宴。

按理說,他最該見的,是我。

可顧淮生依舊沒回我。

我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。

直到第六個,他才緩緩接起。

“什么事?”

不耐煩的語氣,裹挾著悠揚的鋼琴聲,讓我渾身發(fā)冷。

我捏緊手機:“今天是我媽的忌日,我在餐廳樓下……”

“一個忌日而已,沒必要搞得這么興師動眾?!?/p>

他淡淡打斷。

我滿心想要在母親忌日這天得到的父愛,在他眼里,是輕飄飄的“而已”。

“有這個時間不如多背幾個法律條文,你目前的成績,還不夠格進我給你安排的律所。”

又是這樣。

在他口中,對媽媽的思念是“興師動眾”,我的人生價值只有“進律所”。

我輕聲打斷:“我會等你,宴會結(jié)束后,陪我去看看媽媽,只要十分鐘?!?/p>

說完,我掛了電話。

等了很久。

手機一片死寂。

沒有電話,沒有短信。

酒店內(nèi)的燈光在冬夜里暈開一片冰冷的光斑。

襯得門外的我,像個局外人。

顧淮生大概正和商界名流、法律大鱷舉杯共飲。

或許顧安安就挽著他的手臂,穿著我永遠(yuǎn)都穿不上的高定禮服,笑得天真爛漫。

不過都不重要了。

我已經(jīng)決定,離開這個家了。

『點此報錯』『加入書架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