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醫(yī)士給我診脈時,手指抖得厲害。
春桃站在旁邊盯著,見他半天不說話,忍不住催。
“大夫,我家夫人怎么樣了?還有夫人肚子里的孩子”
“這”
張醫(yī)士咽了口唾沫,偷瞄了一眼門外的沈驚鴻。
“侯夫人是肝郁氣滯,郁火攻心才暈過去的?!?/p>
“我開副寒涼藥,喝幾劑就好了。至于孩子本就不穩(wěn),喝些藥也能穩(wěn)住?!?/p>
“寒涼藥?”春桃急了。
“我家夫人有心疾,怎么能吃寒涼的?”
“還有護心丹!孩子要是受了寒,怎么得了?”
“不可!”張醫(yī)士立刻打斷她。
“護心丹性熱,會加重氣滯,還會沖了胎氣?!?/p>
沈驚鴻在門外聽得清楚,當(dāng)即皺了眉,推門進來時,目光落在我小腹上滿是冷漠。
“聽見了?按大夫說的來,別再瞎操心。”
“她這孩子要是真沒了,也是命里該著,總比日后生下來,讓人疑心不是我的種強?!?/p>
“婉柔的孩子才是要緊的,別因為她耽誤了婉柔。”
我心里一片冰涼。
他明明知道我心疾忌寒涼,知道寒涼藥會傷胎,卻連一句質(zhì)疑都沒有。
只因為,我懷的孩子,入不了他的眼。
只因為,他認定我當(dāng)年救他是假,連帶著這孩子都成了原罪。
春桃越想越不對勁,趁人不注意,偷偷跑去找管家,想請?zhí)t(yī)來復(fù)診。
可卻被蘇婉柔攔住了。
我后來才知道,蘇婉柔帶著家丁堵了春桃,叉著腰冷笑。
“太醫(yī)來了動靜太大,驚著我腹中孩子怎么辦?”
“畫玖的孩子死了就死了,我這可是侯爺?shù)牡谝粋€孩子,可是嫡子!”
還把春桃關(guān)進了柴房。
春桃在柴房里拍著門喊了一夜,嗓子都啞了都無人應(yīng)答。
只得第二天趁看守打瞌睡,撕了衣角蘸著血寫求救信,托老仆送到了相府。
父親連夜趕至侯府,卻被沈驚鴻攔在門外。
“畫玖只是小恙,腹中孩子也無礙,您別擾了婉柔安胎?!?/p>
“小恙?不明不白的孩子?”父親氣得發(fā)抖。
“我女兒當(dāng)年為你險些喪命,她的孩子怎會不明不白!她若有事,我拆了你這侯府!”
蘇婉柔忙從沈驚鴻身后走出,捧著安神香囊紅著眼。
“姐姐總誤會我,這香囊是給姐姐做的,盼她和孩子平安?!?/p>
父親推開她直沖內(nèi)院,隨從按住想阻攔的沈驚鴻。
內(nèi)屋中,我面色青紫蜷縮著,小腹墜疼難忍。
父親見此,聲音發(fā)顫。
“沈驚鴻!立刻請?zhí)t(yī)院院判!”
沈驚鴻仍嘴硬:“她是裝的,想讓我忽略婉柔的孩子!”
他轉(zhuǎn)頭質(zhì)問張醫(yī)士,張醫(yī)士跪地求饒:“是侯夫人不配合診脈,孩子本就不穩(wěn)”
“放屁!”春桃沖進來。
“你是故意害夫人和孩子!”
此時,父親的隨從呈上從張醫(yī)士藥箱里找到的碎信紙。
上面有“事成賞銀千兩”、“除侯夫人及胎兒”等字,落款模糊是
“蘇”字。
沈驚鴻看向蘇婉柔,眼中終于有了懷疑,卻仍偏袒:“婉柔,是不是畫玖逼你?”
蘇婉柔哭著辯解:“不是我!是姐姐嫁禍我!”
沈驚鴻盯著她,眼底有寒意,卻終究沒責(zé)怪。
我心中毫無波瀾,他就算懷疑又如何?
他從未信過我,也從未在意過我和我的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