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人扛著一捆鐵絲和一把鉗子就上了坡。那片緩坡上長滿了半人高的蒿草，中間隱約有幾條被野獸踩出來的道。
李澤腳步不停，眼睛在蒿草叢里掃過，手指這里，點那里，全是野獸踩出來的暗道。
“這兒，這兒，還有那兒。”
他話音剛落，郝軍手里的鉗子已經(jīng)“咔噠”一聲，將一個鐵絲套子死死固定在灌木根上。兩人一個找點，一個下手，動作快得像演練過無數(shù)遍。不到一個鐘頭，五十多個泛著冷光的鐵絲套就布置完畢。
做完這一切，李澤拍了拍手上的雪，對眾人說：“行了，上山。”
眾人把狗從車上牽下來，一人負責(zé)一兩條。柴兵走在最前面帶路，他指著不遠處一處幾乎垂直的巖壁，提醒道：“都留神腳下，別離那山砬子太近，那地方邪性，容易掉石頭?！?/p>
隊伍沿著一條被雪覆蓋的獵道，開始往山里深處走。
“現(xiàn)在村里打獵的人不多了吧？”李澤一邊走，一邊跟柴兵搭話。
“可不是，”柴兵喘了口氣，“前些年都改種參了，那玩意兒來錢快，也穩(wěn)當(dāng)。像我們這樣還愿意往山里鉆的，都是些老頑固了?！彼猿暗匦α诵Γ拔疫@槍法也就是湊合，打個兔子狍子還行，真碰上大家伙，心里也發(fā)怵?！?/p>
雪地里很安靜，只能聽到一行人踩雪的“咯吱”聲和狗興奮的喘息聲。
爬了近兩個小時，他們終于登上了山脊。站在這里，視野豁然開朗，遠處的山巒在晨光中連綿起伏，白茫茫一片。風(fēng)很大，刮在臉上跟刀子割一樣。
黑狼、大狼這兩條頭狗，到了山頂后只是警惕地四處嗅聞，喉嚨里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。獵人管這叫“沒開哐”，意思是沒發(fā)現(xiàn)獵物的蹤跡。
踏雪和虎頭也只是安靜地站在李澤身邊，豎著耳朵，警惕地觀察著四周。
柴兵看了一圈，有些失望地對李澤說：“這上頭沒東西，都藏到背風(fēng)的谷地里去了?！?/p>
李澤點了下頭，目光卻投向了山脈另一側(cè)的下方。那里是一片開闊的谷地，被厚厚的白雪覆蓋著，幾處山坳里長著茂密的柞樹林。
他忽然抬手，指著其中一片林子。
“三哥，你看那兒?！?/p>
柴兵順著他指的方向瞇眼瞧了半天：“咋了？不就是片柞樹林子嗎？”
“風(fēng)口在咱們這邊，那片谷地是背風(fēng)坡，雪最厚，吃的也最少?！崩顫傻淖旖枪雌鹨荒ɑ《?，“可你再仔細看，那片林子邊緣的雪，有大片被拱開的痕跡。而且”
他停頓了一下，吸了吸鼻子。
“你仔細聞聞，風(fēng)里是不是有點別的味兒？”
柴兵和大壯幾人使勁嗅了嗅，除了刺骨的寒意，什么也聞不出來。可再看李澤身邊的狗，尤其是踏雪和虎頭，已經(jīng)繃緊了身體，喉嚨里發(fā)出“嗚嗚”的低吼，鼻翼不斷抽動。
李澤拍了拍虎頭的腦袋。
“走，下去看看。大家伙，應(yīng)該就在那兒開會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