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景素來疑心重,白若煙生得和沈秋月那樣相像,又被牽扯進此事中,沒錯也變得有錯——
誰叫她每日頂著自己最討厭的那張臉,招搖過市,與自己為敵呢?
“滾!都給朕滾!”
魏景怒而將桌上茶杯一摔,茶水迸濺,沾濕了站的最近的周旖錦的裙角。
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桌上散落的藥,感覺身邊的一切都像是幻境,有什么重要的東西從他身體里抽出去。
瑤妃和白若煙彼此充滿怨恨地對視一眼,都紛紛忙不迭逃了。
想不到當年之事,竟有此等隱情。周旖錦神色淡淡,拂袖轉(zhuǎn)身,宛如隔岸觀火,有些嫌惡地把臉扭到一邊,腳步方要跨過門檻,忽然被魏景叫住。
她回過頭,隔著屏風看見魏景的半截影子
,有氣無力地晃著,忽然一低頭倒塌下去,仿佛那張龍床就是他的墳。
“淑貴妃,此事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魏景的聲音緩緩傳來,其中蒼老纖毫畢現(xiàn)。
偌大的養(yǎng)心殿,獨站了周旖錦一人,腳下白玉鋪成的地面冰涼又光滑,廣闊而如湖面。
“臣妾知道,皇上因為這件事厭惡臣妾,臣妾百口莫辯,唯有查明真相,方可自證清白?!?/p>
此事與她無關(guān),未免讓魏景生疑,不如將事實告知。
“從前是朕錯怪你了?!蔽壕俺聊税肷?,忽然說道。
自當上皇帝后,他幾乎從未誠心誠意給人低頭道歉過,總以為身為九五之尊,定然做什么都是對的,所得到的都是最好的。
然而經(jīng)歷今日一樁事,才知自己是多么孤家寡人。
身邊他愛的、寵的,沒一個是真心待他,細細想來,唯一矢志不渝的便是這深愛他的淑貴妃,可自己卻錯怪了她這些年。
“你可怪朕?”魏景低頭咳了一聲,養(yǎng)心殿內(nèi)滿是燈火通明,他卻覺得自己在黑暗中慢慢腐朽。
周旖錦忍下心中的難受,蹙了眉頭:“臣妾不敢?!?/p>
“唉,你站在門口做什么?過來些?!蔽壕皣@了口氣,聲音很輕,又像在示好。
“是?!?/p>
周旖錦的笑有些凄然,走上前,尋了個梨花木凳,手指略提起裙角坐下,露出底下鑲嵌珍珠的繡花鞋,低頭俯視著魏景透著病意的臉。
“相信朕,朕以后會待你好?!蔽壕熬従彸冻鲆恍?,像是自說自話,語氣還帶著些不肯定的虛浮。
這話落在周旖錦耳朵里,卻莫名覺得厭惡。從前他也是這樣口口聲聲哄騙自己的,短短數(shù)年,卻不過一紙空談隨風而逝,她如今又怎敢真信?
周旖錦頓了半晌,不慌不忙說道:“皇上日理萬機,臣妾今日但求一個公道,不圖榮寵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