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時愿在冰冷青磚上醒來,渾身酸痛,直腰都費力。
勉強回神推開門,所見依舊是那“一家三口”和樂景象。
昨夜纏綿后,李雁寧已卸下偽裝,仆婦服換成華美衣裙,曲線畢露。
她妝容精致,言笑晏晏。
“夫人醒了?來用早膳吧?!?/p>
姜時愿第一次仔細端詳她,可笑,竟與自己有幾分相似。
謝凌云選她,難道只因為她像自己?
姜時愿只覺一切荒謬至極。
李雁寧渾不在意,甚至刻意偏頭,露出頸間紅痕。
姜時愿眸光一黯,視線鎖在她胸前玉玨上。
她知那玉玨分量,那是謝家傳家寶。
她失子后,謝母一氣收回。
謝凌云討要數(shù)次,都被拒絕。
“她不爭氣!快落地的孩兒都保不??!傳家寶給她損陰德!”
如今,卻輕易給了外室。
姜時愿咬緊下唇,可憐自己為兩家顏面隱忍。
殊不知謝家早已表態(tài),李雁寧才是他們認可的兒媳!
謝凌云身邊故舊也都知他與李雁寧的三年之約。
只有她如癡兒,被騙得團團轉(zhuǎn)。
滿心酸楚被迫咽下,昨日種種灼燒她不堪一擊的理智。
她恨不能撕碎李雁寧偽裝,摑謝凌云耳光!
可她不能。
責(zé)罰太輕。
她要他們償付代價,要他悔恨終生。
身后傳來開門聲,溫?zé)豳N上后背,是謝凌云。
從前她會予他晨吻,此刻只覺腌臜,僵硬著不肯回頭。
謝凌云不惱,繞至面前,軟語哄道:“消氣了?”
姜時愿扯動唇角欲開口,卻見謝凌云偷偷回首頭與李雁寧眉目傳情。
兩人眼中欲火灼灼,瞬間燃盡姜時愿對謝凌云的最后一絲希冀。
李雁寧羞澀垂首,謝凌云才如夢初醒般看向她。
遲了許久才注意到她面色蒼白:“時愿,你氣色不佳,我告假在府陪你?”
姜時愿盯著他。
若在從前,她便信了。
此刻卻疑心,他是否欲留下陪李雁寧?
她已無法再信眼前男子。
與他相處的每分每秒皆令她作嘔。
姜時愿斷然拒絕:“不必,軍務(wù)要緊,我自歇息?!?/p>
謝凌云被她反常的應(yīng)答弄得莫名不安。
從前姜時愿恨不能與他形影不離,如今卻這般疏離。
他自認知曉姜時愿,此刻卻覺陌生。
謝凌云緊張瞥向李雁寧,想不出破綻何在。
只得竭力維持微笑,囑咐府中仆役:“夫人若有不適,務(wù)必尋我?!?/p>
仆役點頭,一副習(xí)以為常兩人恩愛的模樣。
他甚至出府,向鄰里街坊又交代一遍,眾人皆是一副了然神情。
更有人調(diào)侃:“謝將軍,這般舍不得時愿,帶她營中去唄!”
“年年離京皆這般交代,你二人可真恩愛!”
謝凌云爽朗一笑:“今日還得勞煩諸位多照拂內(nèi)子?!?/p>
話音剛落,一道婀娜身影閃出,竟是李雁寧。
她行至謝凌云面前,將他微亂的衣襟重新理好:“你總不會照料自己又得奴來。”
謝凌云剛展笑顏,笑容便僵在臉上。
周遭投來的狐疑目光令他猛然驚醒。
他迅速后撤一步,生硬道謝。
心虛地趕回姜時愿身側(cè),在她額上印下一吻:“我去營中了,乖乖候我回來?!?/p>
寵溺語調(diào),像極昨日他在李雁寧身上情濃時的誓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