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頓了頓,像是在解釋,又像是在說服自己:“你得理解我,我只是想讓他活下去?!?/p>
我猛地轉(zhuǎn)頭,難以置信地看著她。
就因為他救過你,你就要用我的命去換他的?我是你的丈夫啊,我們在一起十年!
這些話卡在喉嚨里,酸澀得讓我發(fā)不出一個音。
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,又疼又悶。
她騰出一只手,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,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寵物。
“你只是付出一點點時間,一點點健康。你不會死的,景洲?!?/p>
她甚至笑了笑,眼神卻冷得嚇人:“但你如果不聽話,硯之可能明天就沒了,你忍心嗎?”
她把善良的帽子扣在我頭上,用我的痛苦,去成全她的深情。
我閉上眼,眼淚滾落。
不是因為手指的劇痛,而是因為心里那片曾經(jīng)屬于她的地方,正在寸寸碎裂。
車停了,到了我們的家。
她扶我下車,一路攙進臥室,讓我靠坐在床上。
然后找出醫(yī)藥箱,極其耐心地給我清洗傷口,上藥,包扎。
我看著她低垂的眉眼,長長的睫毛投下陰影,曾經(jīng),我多么迷戀她這份溫柔。
現(xiàn)在,只感到徹骨的寒。
包扎好,她俯身,在我額頭上印下一個吻。
“好好休息,別亂跑,別讓我擔心,嗯?”
語氣溫柔,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控制。
她拿起我的手機,揣進自己手袋。“暫時我替你保管?!?/p>
門被輕輕關(guān)上,落鎖的聲音清晰傳來。
我被鎖起來了,像囚犯一樣。
窗外天色漸亮,我蜷縮在床上,抱著受傷的手,身體的痛楚遠不及心口的萬分之一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我聽到門外傳來她壓低的、急切的聲音。
“硯之別怕,藥引…很快就夠,我不會讓你有事的……”
藥引…
原來我那些被當?shù)舻膲勖?,健康,甚至痛楚,在她嘴里,只是救那個男人的藥引。
眼淚徹底模糊了視線。
十年夫妻,原來抵不過別人一個救命之恩。
心臟酸脹得快要baozha。
那一刻,恨意混著殘存的愛,像毒藤一樣瘋狂滋長,纏繞得我?guī)缀踔舷ⅰ?/p>
2
我躺在冰冷的床上,右手一陣陣鉆心地疼。
清禾包扎得很仔細,紗布雪白,可底下是斷掉的三根手指。
陽光照進來,我卻覺得冷。渾身沒力氣,頭暈得厲害。
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抽走了,空蕩蕩的。
這才只是開始。
清禾又進來了,端著粥,她坐下來,舀了一勺吹涼,遞到我嘴邊。
她眼神溫柔:“吃點東西,景洲,你得保持體力?!?/p>
我扭開頭,胃里堵得慌,什么也吃不下。
她嘆口氣,放下碗,手伸進抽屜,拿出我常用的那方端硯,硯臺上還留著我磨墨的痕跡。
“你看這個?!彼﹃幣_邊緣,像在欣賞什么寶貝。
“老板說,這個能換硯之三天安穩(wěn)覺。”"}