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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和奶奶剛到的時候,是個大晴天。
小漁島上的人們很淳樸,我用謝懷川的錢買了一個小院子。
每天,就遛遛晴天,和奶奶逛一逛。
這里的天氣很好,我不需要再借助晴天娃娃來充當我的幸運值。
在這里,每一天都很開心。
說實話,我沒想過還會再遇到謝懷川,
所以那天我抱著花剛走出院子,看到他的時候,恍惚了一瞬。
他穿著四年前我們第一次遇到的衣服,脖子上是那條紅圍巾。
沒有高高在上鄙夷的神情,也沒有濃烈的恨意。
下意識我以為是記憶里那個少年回來了。
可手上背上的傷疤讓我很快清醒過來。
我淡漠的移開眼,準備繞過他離開。
錯開的時候,謝懷川猛的拉住了我的手,聲音哽咽:
“小雨,你能和我聊聊嗎?我不奢求你的原諒。我就想看看你。”
我冷冷的吐出兩個字:“不能。”
愛是會消耗干凈的,在那日復一日的痛苦中,只有我一個人堅持著走了出去。
我從來不欠謝懷川什么。
可謝懷川還是緊拉著我的手不放:“小雨,我求你了,我看見你留給我的那個錄像帶了,我就說兩句話就走好嗎?”
我愣了一下,那個錄像是我之前做的,前半部分是斷斷續(xù)續(xù)錄的,
都是我和謝懷川的幸福時光,本來想在周年紀念日那天送給他,可惜發(fā)生了一些意外。
后面的視頻是我生病那段日子神志不清的時候錄下的。
我沒有說話,默許了他的存在。
謝懷川將那張診斷證明拿了出來:“這…是真的嗎?”
他的語氣里透著小心翼翼。
我點了點頭,表情有些諷刺:“你之前不是天天盼著我死嗎,怎么現(xiàn)在我真要死了,你又傷心了?”
謝懷川愣在原地,臉又蒼白了幾分:“小雨,你后來還愛我嗎?”
我垂下了眼,坦誠的將答案告訴了他:“愛過,甚至是很愛。在我知道他們要對你下手的時候,我甚至都沒有經過思考,就想要上去替你擋下來。但是,后來”
話還沒說完,謝懷川已經流著淚用手止住了我要說出口的話。
“好,好,好,我知道了,小雨,人和人之間有一些瞬間就夠了。我知道你愛過我就夠了,我不會奢求你的原諒?!?/p>
“這些是我名下的所有財產,希望以后你和奶奶能過得好。我不會再打擾你們了,我會贖清自己的罪?!?/p>
臨走的時候,謝懷川趁我不注意割下了一縷頭發(fā)。
他笑著將我們倆的頭發(fā)纏繞在一起,緊緊捏在手里:“是我不夠好,沒有機會和你在一起。在最后的日子里,我想自私一回?!?/p>
最后再聽到他的消息時,是在新聞上。
他抱著年少時我們兩人一起折的星星罐子跳海了,渾身上下什么也沒有。
只有一縷編織在一起的頭發(fā)戴在手腕上。
看見新聞的時候,是在一個午后,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不遠處就是奶奶笑著和鄰居說話的聲音。
椅子旁邊就是晴天。
我伸了個懶腰,將報紙扔進了垃圾桶。
天光正好,享受當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