捧著壇子悶了一口,酒從嘴角滑落,醇香非常,她擦了擦嘴振振有詞:
“花間一壺酒,獨酌無相親。
舉杯邀明月,對影成三人。
月既不解飲,影徒隨我身。
暫伴月將影,行樂須及春。
我歌月徘徊,我舞影零亂。
醒時同交歡,醉后各分散。
永結(jié)無情游,相期邈云漢?!?/p>
“李白兄,好詩好詩啊”
“這李白又是誰?”清淡的嗓音從明月身后響起。
明月回頭。
走過來的楚子晏手上拿著貂皮斗篷:“這么晚出來賞月,至少也該穿厚些?!?/p>
“嗝?!泵髟逻B忙捂住嘴。
楚子晏面不改色抖開斗篷往她身上披,有將毛茸茸的帽子給她套上,將她裹得嚴實了:“大半夜不睡覺,自己出來喝酒?”
這酒挺烈,明月覺得雙頰發(fā)燙,沖著他點頭。
楚子晏又問:“睡不著?”
“沒有,就是想喝酒?!?/p>
又是沒有,總說沒事,但半夜不知從床上坐起來多少回。“明月是不是有心事?”
明月?lián)u頭:“沒”
“還說沒有?”楚子晏忽而持起她的手,“你這手上為什么這么多傷痕?你臉上為什么會有疤痕,如果這些年都沒事你為什么會變成這樣?”
他的手指觸摸她掌心厚厚的繭,另一只手觸摸她臉上的疤痕。
明月借故拿酒壇手抬起躲開了他的碰觸,笑道:“我要找鬼面報仇,所以要苦心修行,這些傷痕不算什么?!?/p>
“你要找鬼面報仇?”
“嗯!”明月點頭,“雖然現(xiàn)在還不是他的對手,不過我打算重新去拜師學藝?!?/p>
去拜師學藝?楚子晏目光一沉:“什么時候打算的?”
“一直都這么打算,所以所以現(xiàn)在你知道我還活著,以后十月十五就不用來無月島紀念我忌日之類,我,等天亮,我就走了?!?/p>
說完,感覺周圍空氣都變得寒冷稀薄。
不甚明亮的月色下,還是能看到他凄清的面容肅然,夜風吹得他黑發(fā)浮動,絲絲縷縷,分外涼薄。
似乎怒極反笑,他聲音溫柔得不像話,他問:“你要離開我?”
剛才說著已經(jīng)很艱難,如今承認要走更梗在喉嚨:“天下無不散之延席。”
“很好。”楚子晏低聲一笑,“好一個天下不散之筵席,好,你走,如明月所愿我今年之后我不會再來無月島?!?/p>
胃里的烈酒忽而翻騰,心被燒疼的感覺很清晰,明月嘴角抽動了好幾下,呵呵笑,點了點頭:“行,那進屋吧,外頭挺冷的?!?/p>
她從他身邊走了過去。
楚子晏沒挽留她也沒動,只有嘴角的笑容如同夜間鬼魅一般,話里帶著冷冷的笑意:“明月這一走后,若是還念往昔一絲情義,來年今日便來這無月島給我撒些酒燒些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