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音未落，一滴滾燙的淚，毫無征兆地從他眼角滑落。
那滴淚，燙得沈芙蘇渾身一顫，像是被無形的鞭子狠狠抽中。
她張了張口，卻半個字也吐不出來。
他中毒了！他以為是她下的手！
食盒翻倒，精心準(zhǔn)備的菜肴點心滾落出來，沾染上污穢。
眼前是商卓昀咳出的黑血，耳中是他破碎的指控，鼻端縈繞著那致命的甜香和濃重的血腥
他會死嗎？
沈芙蘇所有感官都被這絕望的一幕徹底淹沒。
“不是的夫君，你相信我?！鄙蜍教K心如刀絞，雙臂緊緊環(huán)住商卓昀，最后捧起他蒼白失溫的臉，顫抖著吻去他眼角的淚痕。
莫問急忙趕來，見狀二話不說背起已陷入昏迷的商卓昀，迅速送往西廠深處的靜室。
馬太醫(yī)早已候命，急切搭脈，卻眉頭緊鎖，額上冷汗涔涔。
沈芙蘇心中焦灼，目光掃過商卓昀肩頭，想起前幾日馬場受的傷，再顧不得避諱，連忙解開他肩頭的衣襟，“馬太醫(yī)！您快瞧瞧這里?！?/p>
馬太醫(yī)瞳孔驟縮，急取銀針探了探傷口滲出的血，拔出時，針尖赫然淬著一層與糕點毒色相同的濃重烏黑。
“原來如此！”馬太醫(yī)聲音帶著后怕，“傷了督主的暗器含有劇毒，正是此毒讓傷口久久不能愈合，今日糕點的毒陰寒霸道，與此毒同源。內(nèi)外相激，才致毒發(fā)如此迅猛兇險！”
他立刻提筆，“快！按此方煎藥內(nèi)服，便可拔除殘毒！”
“多謝太醫(yī)！”沈芙蘇連聲道謝。
藥尚未煎好，沈芙蘇寸步不離守在榻邊。她試圖用濕帕沾潤商卓昀干裂的唇，卻被他無意識揮開。
商卓昀灰敗的眸子半闔，氣息微弱，“你是想看我如何咽氣么”
“先別說話！”沈芙蘇心如刀割，緊緊握住商卓昀冰冷的手，“留些力氣，馬上就好了。”
商卓昀閉口不言。
沈芙蘇的意思難道是
死了，就好了。
藥終于煎好，被蘇沁柔親自端來。
此刻的商卓昀已陷入昏迷，氣息微弱得幾不可聞，任沈芙蘇如何呼喚他都得不到絲毫回應(yīng)。
沈芙蘇接過滾燙的藥碗，指尖被灼得通紅也渾然不覺。
她舀起一勺藥汁送到唇邊細(xì)細(xì)吹涼，小心翼翼扶起商卓昀的頭，試圖喂藥。
藥汁卻順著他緊閉的唇角流下。
再喂，依舊如此。
“乖乖，醒醒把藥喝了再睡”沈芙蘇輕聲哄道，帶著哀求，輕撫他的臉頰。
可回應(yīng)她的只有死寂。
望著手中漸漸涼去的湯藥，沈芙蘇皺起眉。
“藥喂不進(jìn)去可不行?！?/p>
念及此處，她不再猶豫，端起藥碗輕輕抿了一口。
剎那間，難以言喻的苦澀在她口中炸開。她喉頭一緊，險些當(dāng)場嘔出！
“好苦！”沈芙蘇黛眉緊蹙，臉色瞬間發(fā)白，苦得都流出淚來。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蘇沁柔見狀，厲聲喝問，眼中滿是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