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世子殿下!”紅綃撲了過去,她已經(jīng)是泣不成聲,手忙腳亂地扯開麻袋,“是我害了你,都是我害了你”
“姑娘不必自責(zé),不是你的錯?!笔挸卸Y死死咬住下唇,口中是濃重的鐵銹味。
不是紅綃的錯,是這個世道的錯。
什么端王世子?什么天潢貴胄?
什么仁義道德?什么清貴風(fēng)骨?
天地不仁,以萬物為芻狗。
在這個蕭懷憫篡權(quán)奪位的世道,所有人不過是塊可以隨意踩踏、碾碎、估價(jià)的血肉。
滔天的恨意在蕭承禮胸中奔涌。
他要等著蕭懷憫自食惡果。
他要讓毀了他的人,百倍償還!
幾日后,端王蕭懷吉為了給獨(dú)子報(bào)仇,便暗中處理了那日除太子外參與的所有人。
包括去了商家要人。
商家柴房。
東廠提督高德祥手里捧著一個紫檀托盤,上面蓋著一塊刺目的紅綢。
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少年,語氣陰柔。
“商五公子,你打傷端王世子,端王令你必須入宮凈身,才能替罪消災(zāi)?!?/p>
見商卓昀沉默不語,那人揮了揮手。
“按住他,送他去該去的地方?!?/p>
之后,商卓昀便誤打誤撞去了西廠。
刑具泛著寒光,商卓昀排著隊(duì),卻始終面無表情。
輪到他行刑時(shí),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冷厲的呵斥?!白∈??!?/p>
來人一身朱紅蟒袍,腰懸玉帶,正是西廠提督陳福海。
他掃過刑房里的一片狼狽,目光最終落在商卓昀身上。
陳福海的那雙眼仿佛能洞穿人心:“是個好苗子這人我西廠帶走了?!?/p>
不等旁人反應(yīng),陳福海揮了揮手:“帶他回西廠,入血衣候?!?/p>
商卓昀被拖拽著離開時(shí),仍能聽見身后刑官的竊竊私語。
殊不知,西廠的血衣候選拔遠(yuǎn)比宮刑更殘酷。
刀光劍影里,他一次次從尸堆里爬起,斷過骨,流過血,最終憑著一股狠勁活了下來。
成為那日,陳福海遞給他一張玄鐵面具,“從此,你只是西廠的刃,再不是商五公子?!?/p>
后來,他又戴著面具加入錦衣衛(wèi),猩紅披風(fēng)下的面具成了人人畏懼的符號。
血衣侯的名號傳遍京城,沒人見過他面具后的模樣,只知這位爺手段狠戾,升遷速度快得驚人。
數(shù)年后,當(dāng)他接過錦衣衛(wèi)指揮使印信時(shí),西廠提督的位置也早已悄然落在他肩上。
兩廠一衛(wèi)的權(quán)柄在握,他成了暗處最令人膽寒的存在。
商卓昀再次遇見沈芙蘇,是在一場權(quán)貴云集的宴會上。
燈火輝煌,觥籌交錯。
商卓昀如鶴立雞群般立于人群之中,周身散發(fā)著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。
他是眾人目光的焦點(diǎn),或敬畏,或諂媚,或憎恨。
商卓昀一眼便望見了沈芙蘇,沈芙蘇的目光穿過衣香鬢影,也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他的眼睛。
她依舊是記憶中明媚的無可方物,只是看向他的眼神,滿是厭惡。
沈芙蘇認(rèn)出了那身標(biāo)志性的朱紅色官服,還有象征著督主身份的那頂帽子。
是他!就是他將承熙哥哥流放嶺南。
她甚至沒有思考商卓昀為何在此,又是何種身份,幾步就沖到他面前,在滿堂賓客驚愕的目光中指著他的鼻子厲聲怒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