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
什么時候的事
就......就在你走后......弟弟抽泣著，爸不讓我告訴你......但剛才他吐血昏迷前，一直喊著你的名字......
我站在病房門口，透過玻璃窗看到父親插滿管子的枯瘦身影。
短短半個月，那個曾經(jīng)趾高氣揚的男人已經(jīng)瘦得脫了形。
母親蜷縮在角落的椅子上，聽到腳步聲猛地抬頭。
安安！她撲過來抓住我的手，媽就知道你會回來！
我抽出手，冷冷地問。
醫(yī)生怎么說
晚期......擴散了......
母親的聲音支離破碎。
醫(yī)生說......說如果早點發(fā)現(xiàn)......
弟弟紅著眼睛遞給我一份病歷。我翻開看到確診時間那欄赫然寫著——去年8月20日。
那是我被大專錄取后的第三天。
爸一直瞞著......弟弟哽咽道，他說......說不能影響你復(fù)讀......
我死死攥著病歷，紙張在手中皺成一團。所以去年他們急著讓我上免費大專，不只是為了弟弟的婚房，還因為......
安安......病床上傳來虛弱的聲音。父親不知何時醒了，正艱難地向我伸手。
我走到床邊，看著這個曾經(jīng)不可一世的男人。他的眼窩深陷，臉色蠟黃，但看我的眼神卻是我從未見過的柔
軟。
對......不起......他每說一個字都像用盡全身力氣，是爸......錯了......
母親突然跪倒在地，抱著我的腿痛哭。
安安！媽求你去清華吧！這是你爸最后的心愿了！
弟弟也跟著跪下，病房里回蕩著此起彼伏的啜泣聲。
我站在原地，渾身發(fā)冷。
多諷刺啊，去年我跪著求他們讓我上清華，如今角色完全對調(diào)。
你們起來，就算我現(xiàn)在想去，也已經(jīng)錯過錄取時間了。
弟弟和母親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，整個病房回蕩著悲慟的啜泣聲。
爸真的不行了嗎
我的聲音有些發(fā)抖。
母親突然撲過來抓住我的手腕。
安安，醫(yī)生說......說如果去北京治療，可能還有希望......但至少要兩百萬......
我猛地抬頭，看見弟弟眼神閃爍地避開我的視線。剎那間，我全都明白了——這又是一場戲，一場精心設(shè)計的苦肉計。
我緩緩抽出被母親抓住的手。
所以，你們演這出戲，就是為了那兩百萬賠償金
病房里的哭聲戛然而止。
父親的眼皮顫動了一下，母親的表情凝固在臉上。
姐......你在說什么啊......
弟弟強笑著。
爸都這樣了......
我冷笑一聲，突然拔高了聲音。
那要不要我叫醫(yī)生進來做個檢查看看爸到底是肝癌晚期，還是只是化了妝
父親的呼吸明顯急促起來，監(jiān)測儀上的心率直線上升。
母親慌亂地按住我的手。
安安！你瘋了這是你親爸啊！
去年你們改我志愿的時候，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們親女兒
我甩開她的手，徑直走到病床前，一把扯下父親手臂上的輸液針頭。
啊！
父親條件反射地縮手，動作敏捷得根本不像病人。
賤人！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