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
空酒瓶在墻角堆了一堆。
只有醉了,他好像才能恍惚看見他的阿絮倚在窗臺的身影。
他撫摸著那盆蘭花,嘴里輕聲道。
「阿絮,你什么時候回來啊」
他似乎像陷入了自己構(gòu)想幻境一般。
眼神空洞,整個人胡子拉碴的,格外狼狽。
沒多久,警察突然上門告知。
「江氏集團(tuán)涉嫌違法犯罪,需要他協(xié)助調(diào)查。」
而且舉報(bào)人提供的證據(jù)十分清晰,沒有任何遺漏。
幾乎是一夜間,公司破產(chǎn),就連他的財(cái)產(chǎn)也全都被凍結(jié)充公。
而清醒過來的江硯舟似乎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。
「原來這就是我違背誓言的懲罰?!?/p>
他離開警局時,只帶著那盆蘭花。
可因?yàn)樗妹眠€需要錢治病,身無分文的他只能賣了自己的一顆腎。
他去找過他那些所謂的好友,可他落魄了,必然沒人會理他。
安置好他的妹妹,他拿著剩下的100塊買了一張火車票。
我知道他要去哪里。
等到了地方,空中突然飄起了大雪。
可火車到不了的地方,他只能穿著單薄的衣服,一步一步踏雪而去。
深一腳淺一腳踩在沒過腳踝的積雪里,他忽然踉蹌跪倒。
一塊尖銳的石塊也順勢刺穿了他的小腿。
可他沒有停下,再次起身一瘸一拐往前爬。
到了三千臺階前,他才終于停下。
往上看,臺階已經(jīng)被白雪覆蓋,
而臺階盡頭,隱約可見那座紅墻灰瓦的廟宇。
飛檐上懸著的銅鈴在風(fēng)雪里搖晃,卻發(fā)不出半點(diǎn)聲響。
江硯舟跪在臺階上,一步一叩首。
小腿傷口滲出的血珠落在雪地上,轉(zhuǎn)瞬就被新雪覆蓋。
終于,等他整個人都被雪快要埋住時,他看到了廟門。
而門前寧珠正在清掃落雪。
見到來人,她以為是本地的信徒,還想來攙扶。
湊近時她才認(rèn)出他是江硯舟,臉色立馬變了。
「你又來這里做什么」
江硯舟仰起臉,身上的積雪嘩啦啦地墜落。
近看才發(fā)現(xiàn)他的嘴唇青紫得近乎發(fā)黑,卻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「能不...能讓我...再見她一面」
話音未落,他的身體便重重栽倒在雪地里。
而凍僵的手指還保持著叩首的姿勢。
院落里,寧珠和妹妹為我立了碑。
她終是心軟,把他帶了進(jìn)來。
江硯舟的手指撫上被白雪覆蓋的石碑,喉嚨里發(fā)出壓抑的嗚咽。
「對不起...對不起...」
話落,他猛地嗆咳起來,指縫間滲出的血滴落在白雪上。
他忽然想起洛桑絮說的最后一句話是。
「江硯舟,你竟然不愛我了。」
此刻廟外風(fēng)雪呼嘯,與當(dāng)年初來這里時的情景一模一樣。
恍惚間,他又好像又聽見她輕笑。
他靠在碑旁,笑著沒了呼吸,任由白雪落在他身上。
寧珠曾問過我。
「你離開這里,就再也不能回頭了。你真的保證自己不會后悔嗎」
她比我小一歲,卻好像成熟穩(wěn)重太多。
而我那時的回答是什么,隨著時間流逝,我已經(jīng)記不清了。
可我知道我后悔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