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
謝凜云他這又是演的哪一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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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并未將此事放在心上，按部就班地去給靖國公及國公夫人敬了茶，又陪著老夫人說了好一陣子話，這才不緊不慢地往府門方向踱去。
日頭已爬得老高，想來，他也跪得夠久了。
靖國公府門外，謝凜云赤著上身，肩上橫搭著一根粗壯的荊條，荊條上的尖刺已在他背上劃出了道道血痕。
許是跪得太久，他臉色蒼白如紙，額上滲著細(xì)汗，嘴唇干裂起皮。
瞧見我走出，原本黯淡的雙眸驟然迸發(fā)出光亮。
他雙膝并用，狼狽地挪到我的裙擺邊，仰起頭，聲音干澀：「知憶......我對不住你！千錯萬錯，都是我的錯！」
他眼眶通紅，布滿血絲，神色痛苦不堪，「三年前在圍場，舍命救我的人是你，對不對！我......我一直以為是林茹鳶。她騙了我，所有人都騙了我！」
「知憶，你為何......當(dāng)初不告訴我真相」
我垂眸看著他匍匐在我腳邊的卑微模樣，嗤笑道：「怎么沒告訴你，只是你不信我?！?/p>
「當(dāng)日，我將你安置在山洞，自己引開追兵，身受重傷，九死一生，昏迷了整整一月才醒來。醒來第一件事，便是去找你。」
「可我看到的是，你和林茹鳶在桃花樹下親昵相擁，你滿眼柔情地看著她，說此生定不負(fù)她?！?/p>
「我說是我救的你，你一口咬定，說我沈知憶善妒成性。為了離間你和林茹鳶連這種顛倒黑白的話都說得出來。謝凜云，這些你都忘了嗎」
看著他血色褪盡的臉，我毫無波瀾。
豆大的淚珠從充血的眼眶中滾落，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，暈開一片水漬。
「知憶......」他哽咽著，聲音破碎，「我知道錯了，我真的知道錯了......你原諒我，好不好只要你肯原諒我，要我做什么都可以......」
「所以，謝小將軍，」我打斷他，「你今日這般苦楚模樣，又是演給誰看趕緊起來回府吧，莫要在此處污了我靖國公府的門楣。若被我夫君瞧見了，惹他不快，可就不好了。」
他淚眼婆娑地看著我，聲音凄切：「知憶，我這一生，最后悔的便是辜負(fù)了你。若有來世......」
「沒有來世了，謝凜云?！?/p>
能重來一世，我已滿足。
只愿再也不要與謝凜云相遇。
說完，我轉(zhuǎn)身拂袖。
謝凜云回府后大病一場，整個人憔悴得不成樣子。
再之后，便是北疆傳來急報，他自請戍邊，去了那苦寒兇險之地。
10
春去秋來，倏然三月。
我與顧鉉安泛舟于西子湖上，聽著船娘用吳儂軟語唱著婉轉(zhuǎn)的小調(diào)。
顧鉉安剝了個蓮子喂到我嘴邊，眉眼彎彎。
一騎快馬自岸邊奔來，將一封軍報呈給顧鉉安。
他拆開信，迅速掃過，神色未變，只將信箋遞給了我。
「謝凜云，戰(zhàn)死了?！?/p>
信上說，他在一次突圍中，為掩護(hù)同袍，單騎沖入數(shù)倍于己的敵陣，力竭而亡。
有幸存的將士回報，他咽氣前，嘴里反復(fù)呢喃的，是「知憶」二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