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顧長庚。
沈菱歌瘋狂掙扎哭喊，卻被他死死按在懷里，動彈不得。
她只能眼睜睜看著，大火將一切付之一炬！
而沈菱歌的心，也隨著這場大火，一寸一寸，燃成灰燼。
火熄滅，雪仍在下，眼前只剩一片廢墟。
沒了，都沒了……
她所有的親人都沒了。
沈菱歌早已不在掙扎，只有黑黝黝的眼珠倒映著荒涼的宅院。
顧長庚終于松開她。
沈菱歌緩緩爬起身，看了半晌，轉(zhuǎn)身望向顧長庚，忽的綻出一抹艷麗至極的笑。
“你不是一直想殺了我嗎？”
“動手啊?！?/p>
“動手?。 ?/p>
她終于不再卑微地稱呼他為陛下，在這世間只剩她一人以后。
顧長庚看著那笑，心口幾乎無法喘息！
“別笑了！”
雪落在沈菱歌眼睫上，將眼前人遮蔽得模模糊糊。
她笑得越發(fā)燦爛，也越發(fā)瘋癲。
“顧長庚，如果可以選，當初我一定將從父皇手中求來的解藥換成見血封喉的毒藥，好讓你死的更快些！”
顧長庚再聽不下去，伸手扼住她的喉嚨，眼眸驟然猩紅：“朕讓你別笑了！”
窒息讓沈菱歌終是再笑不出。
顧長庚見狀，像是被什么燙到一般松了手。
沈菱歌驀地摔在地上，劇烈地咳嗽起來。
血，從她口中涌出，給白雪染上刺目的紅。
顧長庚將微抖的手藏入袖中，冷然道：“看著她，關(guān)起來！”
雪下了三天三夜，停的那天剛好是除夕。
沈菱歌被姚文淑從小屋帶出，強行換上曾經(jīng)的公主華服。
掙扎間，沈菱歌被按在銅鏡前，撞得頭破血流。
姚文淑見了，捂嘴笑道：“聽聞你在之前宮宴上，一支舞使得陛下龍心大悅，今日，便再獻上一曲吧！”
看著鏡中華服的自己，沈菱歌好像聽見了大嫂二嫂的聲音。
“菱歌，過了今天就又大一歲了，可不能再孩子氣了?！?/p>
“哈哈，菱歌真是越長越漂亮，不知便宜哪家的小郎君?！?/p>
沈菱歌蒼白的臉上勾起一個笑。
淺淺的，像她真的還是個被寵愛的公主時一樣。
她突然不再掙扎。
極平靜地回：“好啊?！?/p>
……
除夕宮宴，正載歌載舞。
過了今天，便是天祿二年，堂下眾臣志得意滿，隨著曲子觥籌交錯。
唯有顧長庚神情冷漠，俯視底下一片喜氣洋洋。
去年除夕，他亦是堂下一人，若不是沈氏末帝趕盡殺絕，此刻，他應(yīng)當已是駙馬……5
猛灌一杯酒，顧長庚使勁晃了一下頭，想把腦中這幾天總不時出現(xiàn)的身影去掉。
突然，殿前一陣喧嘩。
顧長庚一抬頭，就見一身紅衣，一步一步登上殿中高臺！
沈菱歌緩緩環(huán)視滿堂華彩。
去年除夕，父皇還牽著她的手一起看了煙火。
一切好像都在昨日，又像是過了許多許多年。
沈菱歌緩緩開口，聲音雖啞卻字字清晰：“新朝初立，本宮作為前朝公主，理當恭賀?！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