塵霜葉朝外走去，只留下一句提醒。
“天干物燥，小心上火?！?/p>
聽著他溫柔卻不含一絲男女之情的關心，我感到心底有一股腥甜在往喉嚨涌。
不甘心啊，只差一點點就能告訴他真相，卻被打斷。
難道如今的因果，是我冥冥中的命中注定嗎？
我忍住要吐出來的鮮血，一步一步走回了梅院。
夜色漸濃，我卻毫無睡意。
如往常一樣，我坐在窗邊為塵霜葉繡著尚未完工的金色袈裟。
天幕漸亮，府中下人在庭院簌簌掃雪。
“聽說遠赴南詔國的和親公主回了大雍，一向不理世事的佛子大人突然主動請旨要去城門迎接，真是奇怪?！?/p>
“不會是府里要添新人吧？那夫人可得擔心公主會不會搶了她的位置?！?/p>
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，我怔了怔神。
忽地，針刺破了手，一滴鮮紅從指尖落于袈裟，將金蓮染成了紅蓮。
我再也坐不住，起身走出梅院。
從天明等到天暗，隨著月色高懸。
我終于看到外出的塵霜葉回了府。
他身上的袈裟被一襲白色錦緞長袍取而代之，罕見地添了幾分煙火氣息。
“怎么站在這里？”他有些詫異看向我。
我局促地絞著手中的帕子：“在等你?！?/p>
可下一瞬，我看到塵霜葉那串從不離手的檀木佛珠，不見了。
“你的佛珠呢？”我下意識問。
塵霜葉神色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，淡聲道：“送人了?！?/p>
我心中一顫。
塵霜葉有兩串佛珠，一串大日如來佛珠用于鎮(zhèn)壓化蛇，一串檀木佛珠用來每日誦經(jīng)。
當年他說，“人在，佛珠在?！?/p>
可如今，他怎么會把佛珠贈人？
正恍惚著，塵霜葉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。
“禹安姑娘，還記得成婚那夜的約定嗎？”
我心下一頓：“記得?！?/p>
他說過的每句話我都記得。
四年前成婚那夜，他曾說過：“你我奉旨成婚，若日后遇到心上人，便一別兩寬?！?/p>
回攏思緒，我顫聲問：“你遇到了能讓你破佛心的人了？”
塵霜葉那張如雪山之蓮清冷超塵的臉上，流露出我從未見過的情愫。
“是?！?/p>
簡單一字，讓我五臟瞬間冷凍成冰。
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，渾噩地僵在原地。
塵霜葉看著我，好似早已下定了決心：“明日，你我一起去向圣上請旨和離?！?/p>
說完，他遞來一份和離書。
我看著手里薄薄的一張宣紙，想要云淡風輕地笑一笑。
可眼淚卻抑制不住淌落而下，帶著錐心的苦澀。
曾經(jīng)塵霜葉對我冷漠，我還可以自我安慰，或許日久見人心，他總有一天會對自己有丁點的喜歡。
可現(xiàn)在，一切破滅。
喜歡他，我付出了所有的一切，失去他，卻只在頃刻之間。
我接過和離書，艱澀開口：“我可以和離，但有個條件?！?/p>
塵霜葉一臉不解：“什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