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.
半個月后,市中級人民法院的再審判決下來時,
我正在監(jiān)獄探視室隔著玻璃看陳父陳母。
他們因為自首且積極賠償,
分別被判了三年和兩年有期徒刑,頭發(fā)在短短時間內(nèi)全白了。
樂樂......
還好嗎
陳母隔著玻璃比劃著,眼淚不停地掉。
我點點頭,把樂樂新拍的幼兒園畢業(yè)照貼在玻璃上,
照片里他穿著小西裝,手里捧著獎狀,笑得眉眼彎彎。
走出監(jiān)獄大門時,李曉蘭開著車等在路邊,
后備箱里放著我從精神病院帶出來的唯一行李:一個舊布包。
檢察院那邊說,國家賠償款下周就能到賬。
她遞給我一杯熱咖啡,還有精神病院的事,
我聯(lián)系了以前的同事,查到院長這些年收了不少‘家屬’的錢,
把不聽話的病人當(dāng)瘋子關(guān),甚至偽造病歷。
我點了點頭,想起這些年的苦,
手中的咖啡嘗著有些甜了。
拿到樂樂的監(jiān)護權(quán)文件那天,正好是他七歲生日。
我去幼兒園接他時,他背著小書包沖過來,
手里舉著畫:媽媽!老師說我畫的全家福最漂亮!
畫上是三個牽手的小人,
中間的小男孩扎著沖天辮,左邊的女人有著我現(xiàn)在的眉眼,
右邊的男人......
我看著畫里模糊的笑臉,
輕輕摸了摸樂樂的頭:樂樂想不想去看大海
他用力點頭,眼睛亮得像星星。
機場安檢口,李曉蘭幫我整理著樂樂的圍巾:到了那邊好好生活,
有事隨時打電話。
我抱了抱她,這個陪我從地獄爬回來的閨蜜,
眼眶也紅了。
樂樂牽著我的手,好奇地看著周圍的外國人,
突然指著遠處的廣告牌喊:媽媽你看,那個叔叔長得好像爸爸!
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,廣告牌上是個金發(fā)碧眼的男模。
心里某個角落微微刺痛,但很快被樂樂拽著往前走的力道驅(qū)散。
飛機沖上云霄的那一刻,我透過舷窗看著腳下逐漸縮小的城市,
那些血與淚交織的六年,像一場漫長的噩夢。
口袋里裝著樂樂的出生證明,母親欄終于填上了我的名字。
陽光透過云層照在他熟睡的臉上,
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陰影。
或許未來仍有風(fēng)雨,但至少現(xiàn)在,
我牽著他的手,走向了沒有謊言和背叛的黎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