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2
客廳是個長條形。
公公在最南邊的陽臺，我和林默需要溜到他對角的北邊。
那里是次臥。
客廳中央的沙發(fā)，是我們唯一的掩體。
前半段路，我們貓著腰，身影完全藏在沙發(fā)后面，很安全。
后半段就懸了。
一旦繞過沙發(fā)，只要公公一回頭，就能把我倆逮個正著。
好在那段路不長，我拉著林默，一前一后走得飛快，眼看就要沖到次臥門口。
砰！
一聲悶響！
我心里咯噔一下，瞬間涼透！
我們家前幾天剛領養(yǎng)的黑貓，不知什么時候溜了出來，一爪子把茶幾上的杯子掃到了地上！
本來不算大的聲音，在這死寂的夜里，卻被無限放大，尖銳地刺進耳朵。
我頭皮發(fā)麻，猛地回頭。
身后，公公撒錢的動作停了。
他用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，一點一點地轉過身。
他的眼睛是兩個黑洞，沒有瞳孔，直勾勾地鎖定了我們。
我心里只剩一個念頭，完了......
念頭剛閃過，公公的身影就像一陣煙，瞬間消散了。
只留下一張黃色的紙錢，輕飄飄地，打著旋兒，落在了林默的腳邊。
買陰錢三不準。
不準見人，不準聞聲，不準見光。
我們犯了兩條。
他既見了活人，又被聲音驚擾。
他撒錢失敗了。
消失前，他最后看到的人，是我和林默。
我們被他記下了！
我心里的火氣騰地冒上來，扭頭瞪著林默：
都怪你！非要養(yǎng)貓！
林默也嚇得不輕，滿頭大汗地辯解：
我怎么知道它會跑出來......
事已至此，再吵也沒用。
我倆腿軟地站起來，打開客廳的燈。
那張落在林默腳邊的紙錢，透著一股不祥。
林默哆哆嗦嗦地問我：
蘇雨，爸......真的會來帶我們走嗎
我看著他慘白的臉，一字一句地敲碎他的僥幸：
他會的。
我們連夜給殯儀館打了電話。
值班人員再三確認，公公的遺體好好地存放在冷柜里，沒有任何異動。
我和林默不敢跟婆婆說撞見公公撒買陰錢的事。
婆婆本就因為公公的離世傷心過度，再告訴她這些，我怕她撐不住。
第二天，家里開始為公公的頭七做準備，我和林默忙了一整天，累得骨頭都快散架。
晚上回到家，倒頭就睡。
半夜，我睡得正沉，被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吵醒。
我睜開眼，看見林默正坐在床邊，往一個行李箱里塞衣服。
林默，你不睡覺干嘛呢
我困得要死，嘟囔了一句。
林默沒回頭，聲音平淡地說：
爸叫我，他說要帶我去個好地方旅游，讓我收拾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