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人魚失去護(hù)心鱗后,壽命便與人類無異了。我用尾巴、歌聲、人魚的一切與女巫進(jìn)行了交易。
交易比想象中的痛,女巫用骨刀生生劃掉我的鱗片,歌聲被抽走。劇痛之中,我死死盯著水鏡里的靳言川。
靳言川面色鐵青,經(jīng)此一事,他攀附程家的夢碎,其他家的大小姐自然也是把他列入黑名單。
他怒氣沖沖地回到別墅,要與我清算。
池沐綾!他厲聲喊道,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意,你給我出來!
無人回應(yīng)。
他踹開浴室的門,瞳孔驟然緊縮——
浴缸里只剩下一池淡紅色的血水,水面上漂浮著幾片脫落的鱗片,泛著死氣沉沉的灰藍(lán)色。
......沐綾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,像是被掐住了喉嚨。
他伸手?jǐn)噭友?,指尖碰到一片鋒利的鱗,割出一道細(xì)小的傷口。血珠滲進(jìn)水里,很快消散無蹤。
靳言川的臉色變了。
他猛地站起身,打翻了浴缸邊的鮫淚針。他看向針,又看向血水,似是想到了什么。
不可能......他低聲喃喃,像是說服自己,人魚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死了。
他翻遍整個別墅,衣柜里的裙子、梳妝臺上的發(fā)飾、甚至是我們兩人共同的合照。
全部化成了沙。
靳言川的呼吸急促起來。
他抓起車鑰匙,沖出門去。
水鏡里的畫面不斷切換——
他漫無目的地找我,去我們常去的餐廳,去我們約定好的小島,找我找的幾近瘋魔。
他甚至去找了那些號稱能通靈的巫師,花重金占卜。
再占卜一次!他聲音嘶啞,眼底布滿血絲,她不可能死!
占卜師的老婦人嘆了口氣,又再次洗塔羅牌。
歸海者,魂散潮汐。老婦人抬起渾濁的眼睛,那位人魚小姐,已經(jīng)不在了。
靳言川猛地掀翻占卜桌。水晶球砸在地上,發(fā)出刺耳的碎裂聲。
胡說!你們這些騙子!
帳篷外沖進(jìn)來兩個壯漢將他架走。靳言川踉蹌著后退,突然彎下腰干嘔起來,仿佛要把五臟六腑都吐出來。
看他,女巫的指甲劃過水鏡,多可笑啊。
鏡中的靳言川跌跌撞撞走向海灘,昂貴的西裝沾滿沙粒。潮水漫過他锃亮的皮鞋,他卻像感覺不到冰冷似的,徑直往深海走去。
沐綾!
他的嘶吼被海浪拍碎。
我只是,太想成功了,想證明自己不比哥哥差......他抓著那片從我身上剜下的護(hù)心鱗,突然發(fā)出幼獸般的嗚咽,我錯了!沐綾,我錯了!
你回來,你讓我贖罪......
我轉(zhuǎn)頭看向女巫:把我送回去吧。
女巫嘆了口氣,施咒讓我假暈了過去。
暴雨傾盆的深夜,靳言川的別墅門被一陣陰冷的海風(fēng)吹開。
他猛地抬頭,手中的酒杯砸在地上,整個人醉醺醺的。
門口站著身披黑袍的女巫,懷里抱著一個蒼白的人影——是我。
沐綾!
靳言川踉蹌著沖過來,卻在看清我的模樣時僵在原地。
我身上都是繃帶,像一具尸體般死氣沉沉。
她......她怎么了靳言川的聲音發(fā)抖。
重傷歸海,本應(yīng)魂飛魄散,我勉強(qiáng)保住了她的性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