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病重,七歲的孩子無助又害怕,六神無主不知該怎么辦,求送飯的嬤嬤,可那個嬤嬤是當(dāng)家主母的心腹,對他的請求根本不予理會。長期食不果腹,這一病重根本捱不了多少日子,憔悴的母親臨終前跟兒子千叮嚀萬囑咐:“聽話才能活下去。不要恨,也不要怨,一日沒有自由,一日就要順從。活著最重要?!鄙钌畹匚艘豢跉?,寒卿白再次抬眼看向窗外陽光燦爛,眼底的情緒已被全部隱藏:“就這樣,我母親很快就走了,帶著至死都沒有洗刷的屈辱罪名,也至死沒有任何人來送她一程。她的這一生就是個悲劇——從遇到寒瑞華開始?!薄澳赣H活著時,梧桐院的消息沒有敢在外面提起,因為寒瑞華下過死令,任何人不許提梧桐院,不許提那個女人一個字——‘那個女人’指的當(dāng)然是我的母親......呵,葬送了一生年華的母親,在他口中只落下‘那個女人’四個字,真是悲哀又諷刺?!币魂囲o默,恢復(fù)了平靜的聲音復(fù)又響起:“母親病故的消息卻定是要說的,那王嬤嬤很快把消息稟報給了沈嬌,沈嬌又告訴給了寒瑞華?!辈还苌蛲裨诟薪?jīng)歷過什么,外人無從得知,況且死者為大,寒瑞華冷落懲罰了她七年,心頭雖還有陰火,卻并沒有再發(fā)作——也許是因為他查了七年也沒有查出那個‘奸夫’到底是誰,甚至這個人是否真的存在也存著疑慮。因此最后寒瑞華還是下令給母親辦了簡單的葬禮。當(dāng)年才七歲的寒卿白名義上開始由沈嬌接手管教,但依舊住在梧桐院,母親生前教過他讀書識字,教過他很多為人做事的道理,寒卿白一直牢記,讀書很認(rèn)真。但寒家的規(guī)矩很大,沈嬌的規(guī)矩更大,動輒得咎。“代替你的母親管教你”這句話成了她最常用的借口,七歲的孩子日子過得艱苦,一步步如履薄冰,身上的傷幾乎沒好過,日常罰跪和挨打成了家常便飯?,F(xiàn)在想想,寒卿白甚至不知道自己這些年是怎么熬過來的,也許就是拼著心里的那口氣,拼著死死壓在心頭的恨意和為母親討回公道的強烈心愿。所以才堅持到了現(xiàn)在,堅持到能親眼看著寒家覆滅?!敖袢赵诤?,父親說愿意給母親一個平妻的名分,還說這是母親在世時的一個心愿......”冷冷一笑,寒卿白眼底盡是寒峭,“他當(dāng)真以為我七歲就不記事了,他說什么都能糊弄住我?簡直太可笑。母親在世時何曾想要過什么名分?活著的時候他連一份清白和信任都給不了,人都不在了再提平妻?不覺得可笑?憑什么以為我會幫他?”他恨不得寒家現(xiàn)在就破敗,最好能讓寒瑞華和沈嬌同時嘗到跌入地獄的滋味。雖然他們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失勢,寒家再不復(fù)當(dāng)年風(fēng)光,可這樣還不夠......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。寒卿白閉了閉眼,輕輕吁出一口氣,起身朝夜紅綾行了個禮:“臣說得有些多了,謝謝殿下耐心聽臣講完這些事,臣先告退?!币辜t綾坐在榻上看著窗外,聞言轉(zhuǎn)過頭來,語氣淡淡:“這些,都是你母親告訴你的?”寒卿白一怔,很快明白過來她的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