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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眼里的淚瞬間滑下,臉上卻擠出得體的笑意。
這是這些年,作為沈夫人唯一留下的東西,可笑的體面。
收拾著自己的東西,一件一件,都是回憶。
首飾柜里一盒子的碧璽,散發(fā)出嘲諷一般的冷光。
蕭薇薇輕輕倚在門框上,唇角勾起諷笑:
我和之宴說,等你生了再搬出去。
可他說怕影響我的心情。
我淡淡的看她一眼,收起最后一絲悸動:
那恭喜你了,沈太太。
她低頭看著自己精致的指甲,笑出了聲:
喬鳶,一個男人真的愛你,是不舍得你做那些瑣事的。
我心中一震,曾經(jīng)做飯煲湯的手,似乎隱隱起了痛意。
以愛為名的回旋鏢,多年后刺傷的竟是我自己。
坐上秘書安排的車,車上坐的竟然是沈之宴。
他手上系著和身份不符的紅繩,是蕭薇薇進香順便帶回來的。
我突然想起上次他生病,我磕了999個臺階在佛山求回的手串。
他卻說:商務(wù)場合,這樣的不方便戴。
我自嘲一笑,合上雙眼。
沈之宴的聲音沁著冷意:
等孩子成人,我會給你們母子一些股份的。
我驀然睜眼,眼眶終究是沒出息的紅了。
沈總還真是大氣。
讓自己的親生兒子頂著私生子的名份活一輩子。
心中有種凌遲般的痛感,手都有些不自覺的顫抖。
我愛他是我活該,可我的孩子是無辜的啊。
他沉默半晌:
我留你在我身邊,是因為你像她,還知進退。
她沒回來,我可以欺騙自己。
可她回來了......
他屈尊降貴的解釋,徹底將我釘在了恥辱柱上。
眼淚似乎也被凍結(jié),我自嘲笑出了聲。
可你沒有給過我選擇的機會。
車內(nèi)陷入無盡的沉默。
呼吸間,我只覺得撕裂般的疼痛。
這段感情,就像是裹著糖衣的玻璃渣。
初時甘甜的吸引,咽下去卻只有鮮血淋漓。
每一次我告訴自己,死心吧。
卻又在下一次見到他原諒。
這次,我終究是該死心了。
熟悉的鈴聲響起。
之宴,我的肚子好痛。
電話那邊蕭薇薇痛呼的聲音如此清晰。
沈之宴罕見的遲疑了一秒。
薇薇......
我自覺的下了車,臉上帶著笑意。
去吧,我懂,我也認路。
這里很偏僻,打不到車,寒風(fēng)卷起我的大衣。
我一步步地走向目的地。
這條路,好像我們初次相見,驚鴻一瞥,我羞澀的隨他逛街的那條路。
又像是他生病時,我求救無門去磕頭,他拖著病體心疼找我的那條路。
還好像,他向我求婚,那條開滿我最喜歡鈴蘭的花路。
后來我才知道,蕭薇薇最喜歡的,也是鈴蘭......
原來,這是一條無論怎么走,都是悲劇的絕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