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什么?我沒聽清”
“沒事,我們?nèi)コ酝盹埌桑甙勺甙?,一會還要去上課”
“知道啦,去吃你愛的椒鹽蘑菇”
夜色染透窗欞,她身體有點不舒服,腦袋里上有無數(shù)個小人在敲鼓,凌妤綰蜷縮在老師家的單人床上。
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泛紅的眼尾,聽筒里傳來的聲線帶著電流的微噪,卻依然溫柔得令人心顫。
“畫里的我……”檀健次的聲音頓了頓,紙頁翻動的沙沙聲清晰可聞,“連后頸那顆痣都分毫不差。”
她咬住被角,咽下喉間的哽咽。那本畫冊的最后一頁藏著她不敢宣之于口的秘密——百幅畫作拼在一起,是她贈予的生日禮物。
“明明是你生日,我卻回不去……沒關(guān)系,以后還會有很多很多個生日呢”
“二巡給你留了最好的位置?!彼蝗环泡p聲音,像在說一個只有他們知道的約定,“就在提詞器旁邊”
“嗯,我們下個月見”她掛了電話,此時已然淚流滿面,“我想你了,生日禮物你喜歡就好,我無法奔赴這五場盛大的告白,也無法以炭火的身份為你慶生,為你喝彩,只能以100幅畫作禮,贈君以祝長安”
又一個電話打來,凌妤綰用盡全身氣力睜開眼,接通了電話,是沈長風?!懊魈熘苣?,一起去公園畫畫嗎”
她想說話,卻好像被扼住了喉嚨,發(fā)不出一點聲音,摸索著下床,找了點水喝后才說得出話:“不去了,抱歉,我今天有點兒不舒服”
“你等一會兒,我去找你”
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時,凌妤綰正陷在一場混沌的夢里。手機在地毯上亮起又熄滅,像擱淺的螢火蟲。
門鎖轉(zhuǎn)動的聲響驚醒了玄關(guān)的感應(yīng)燈。沈長風攜著夜風闖入,懷里抱著的藥袋簌簌作響。
當他觸到她滾燙的額頭,醫(yī)用酒精瓶從指間滑落,在木地板上滾出清脆的軌跡。
他的手掌輕撫過她的額頭,溫度燙的嚇人,急忙奔入浴室,找到一次性毛巾,將其浸濕,平鋪在她的額頭上。接著,他沖好退燒藥,打開風扇,使藥物溫度降低。
做完這些后,他額頭上已經(jīng)聚滿了豆大的汗滴。她模糊的聽到他說:“妤綰,快起來喝藥,喝了就退燒了,你現(xiàn)在情況很不好”
藥匙碰撞出細小的叮當聲。凌妤綰在苦味中睜開眼,看見沈長風的睫毛在臺燈下投出顫抖的陰影。
他托著藥碗的手穩(wěn)得出奇,仿佛捧著易碎的釉彩瓷器。
“你怎么知道我是發(fā)燒?”“我不知道,所以我各樣的藥都買了,時間不等人,而且電話里你的情況聽起來真的很不好”
“沈長風,謝謝你……”“我奶奶……”她輕聲說,聲音沙啞得像揉皺的宣紙,“總把枇杷膏藏在我夠不到的柜頂”
“睡吧”他起身拉窗簾,指節(jié)在布料上留下幾道水痕,“明天我給你帶……”
她看著他離去時輕輕關(guān)門的背影,沉沉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