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
春雨綿綿，林煙兒拖著病體跪在將軍府門前。
她瘦得幾乎脫了形，發(fā)絲凌亂地貼在臉頰上，哪里還有當(dāng)年威遠(yuǎn)侯嫡女的傲氣
裴璟......求求你讓我回府吧......
她聲音嘶啞，顫抖著伸出手，想拽我的衣角，卻又不敢真的碰到。
我錯了......當(dāng)年是我鬼迷心竅......
雨水順著她的下巴滴落，分不清是淚是雨。
我不爭正妻之位了......做妾、做婢女都行......只求你給我一個容身之處......
我沉默地看著她，還未開口，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側(cè)門跑了出來。
娘親！昀兒歡喜地?fù)溥^去，一把抱住林煙兒的腿。
林煙兒卻像被燙到似的，猛地甩開他：你怎么還陰魂不散！
昀兒被她推得跌坐在地，泥水濺了一身，頓時哇哇大哭。
小心。
一道溫柔的聲音響起。
謝晚棠撐著傘走來，彎腰扶起昀兒，輕輕拍去他身上的泥水。
我上前一步，一手接過謝晚棠的傘，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她尚未顯懷的小腹。
林煙兒的瞳孔驟然緊縮：她......有孕了
是。我微微一笑，特意加重了語氣，懷的是我的骨肉。
雨幕中，林煙兒的臉?biāo)查g慘白如鬼。
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瘋狂。
裴璟！我也可以為你生孩子！
她突然尖聲大笑，一把拽過昀兒，枯瘦的手指死死掐住孩子的脖子。
你是不是嫌棄這個孽種沒關(guān)系......我這就送他上路！我們就能重新開始了！
昀兒的小臉?biāo)查g漲得青紫，雙腿在空中拼命踢蹬。
住手！我箭步上前，一把劈開她的手腕。
孩子跌落在地，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。
我護住昀兒，厲聲喝道：虎毒尚且不食子！這可是你親生的骨肉！
林煙兒癱坐在地上，凌亂的長發(fā)黏在慘白的臉上：哈哈哈......爹娘死了......身子也毀了......
我活著......還有什么意思
面對她的慘狀，我沒有絲毫同情。
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！
你早該在五年前就死了。
林煙兒渾身一顫，突然發(fā)出凄厲的哀嚎。
對！你說得對！我早就該死了......
說完，她猛地朝院中的石獅撞去——
砰——
鮮血濺在青磚上，像開了一地殘破的紅梅。
我一把將謝晚棠按進(jìn)懷里，同時捂住昀兒的眼睛：別看。
孩子的睫毛在我掌心下輕輕顫動，而遠(yuǎn)處，春雨正漸漸洗去石階上的血跡。
深秋的楓葉染紅京城時，謝晚棠為我誕下一對龍鳳胎。
同一日，鐘鼓齊鳴，太子正式登基為帝。
新帝派貼身太監(jiān)送來賀禮。
一對鑲金白玉長命鎖，鎖底刻著忠勇傳家四個御筆親題的小字。
太監(jiān)笑著展開圣旨：奉皇上口諭！裴卿護國有功，即日起晉封鎮(zhèn)國公，爵位世襲罔替，賜丹書鐵券！
我抱著襁褓中的兒女站在廊下，領(lǐng)旨謝恩。
秋風(fēng)拂過，一片紅楓恰好落在女兒的小被子上。
謝晚棠倚在床頭輕笑：夫君，該給孩子們?nèi)∶恕?/p>
（全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