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八章
寅時的更漏聲還未散盡，金鑾殿內(nèi)龍涎香的濃郁氣息已熏得人頭暈?zāi)垦！?/p>
靳斯南坐在龍椅上，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，目光在殿內(nèi)群臣身上游移。
他的眉頭微微皺起，心中隱隱有些不安，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將發(fā)生。
就在這時，宋丞相捧著玉笏緩步出列，聲音渾厚如鐘，震得梁上積灰簌簌而落。
臣請重修惠妃陵。
靳斯南的指尖突然一顫，玉佩竟傳來一陣灼熱的觸感，仿佛在警告他什么。
宋丞相的聲音在殿內(nèi)回蕩，帶著幾分沉重與憂慮。
禮部上月奏報需白銀八十萬兩，然老臣近日查得——
他故意頓了頓，目光在殿內(nèi)掃視一圈，將眼底的笑意掩藏，緊緊皺起眉頭，一副憂思的模樣。
李尚書督造的獻陵地宮，青磚竟用糯米灰漿充數(shù)。
此言一出，滿殿嘩然。
群臣面面相覷，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。
李尚書臉色驟變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，額頭緊貼地面，聲音顫抖。
陛下明鑒！臣……臣怎會做出此等下作之事定是有人污蔑老臣！
靳斯南的目光死死盯著跪倒在地的李尚書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泛白，心中的煩躁感愈發(fā)強烈。
他猛地一拍龍案，聲音冷厲。
李尚書，你還有何話說
李尚書抬起頭，渾濁的眼球爬滿血絲，手腳并用地向前攀爬了兩步，聲音嘶啞。
陛下明鑒！當(dāng)年臣……臣可是為您立下汗馬功勞，怎會做出這等事定是有人陷害老臣！
放肆！
靳斯南的怒吼聲打斷了李尚書哆哆嗦嗦的話語，震得殿內(nèi)群臣紛紛低頭，不敢直視龍顏。
無人看見，他腰間的玉佩突然裂開一道細紋，一縷金霧悄然飄向宋丞相腰側(cè)布袋中的清心玉。
就在這時，殿下跪著的戶部侍郎突然梗著脖子，聲音洪亮。
臣附議丞相！北疆軍餉虧空百萬，請陛下徹查兵部！
像是點燃了爆竹引線，十幾個佩戴同樣布袋的臣子接連出列，紛紛高聲附和。
臣附議！請陛下徹查！
臣亦有本奏！南方賑災(zāi)款項去向不明，請陛下明察！
臣附議！工部貪墨之事，絕非空穴來風(fēng)！
朝堂之上，吵吵嚷嚷的聲音此起彼伏，群臣義憤填膺，仿佛要將積壓已久的怨氣全部傾瀉而出。
靳斯南看著他們一張張熟悉卻又陌生的臉，心中那股煩躁感愈發(fā)濃烈，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失控。
閉嘴……都閉嘴……
靳斯南的聲音低沉而冰冷，手指緊緊攥住龍椅扶手，指節(jié)因用力而發(fā)白。
他的目光在殿內(nèi)掃視，試圖找到一絲熟悉的忠誠，卻只看到一張張充滿質(zhì)疑與憤怒的面孔。
你們難不成想反了不成！
他猛地抓起手邊的玉璽，狠狠砸了下去。
玉璽磕在李尚書額角，迸出一片血花，染紅了殿內(nèi)的青磚地面。
殿內(nèi)瞬間陷入死寂，群臣紛紛低頭，不敢再發(fā)一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