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霜序強裝鎮(zhèn)定,掩在寬大袖袍下的手卻是止不住的顫抖,垂下眸子,不敢與人對視,卻又壯著膽子開口:“我這也是為了大小姐好,還請姐姐諒解?!?/p>
“賤人!”宋千月說著話,便作勢揚起了胳膊,怒目圓瞪,“你真當我不敢拿你怎么樣是不是?。磕銊e忘了,要非我家,你早就身首異處,你現(xiàn)在這條命是我給的,便是我殺了你,誰也說不得什么!”
說罷,她的巴掌便要落下來。
“大小姐不可!”周嬤嬤眼疾手快將她的手擋了下來,見她怒火中燒,連忙勸道。
“大小姐生氣,打人罵人容易,可她如今到底要住到老夫人的院里去,臉上掛了彩,到底沒法和老夫人交待,還是另找機會再收拾她吧?!?/p>
宋千月的怒火已然起來,哪里是那么容易收回去的。
她瞪大了眼睛,不滿的看著周嬤嬤,還未及開口,便又聽到了話:“大小姐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沒柴燒,你還沒在祁家站穩(wěn)腳跟,萬萬不能因為這么個小賤人壞了祁老夫人對您的心?!?/p>
宋千月自是不愿意的,卻也無可奈何,只得先行咽下這口氣。
柳霜序這才得已出來。
秋風瑟瑟,她攥著帕子的手心卻冒了汗。
她在院子里站了一會,垂著頭,緊緊咬著自己的下嘴唇,眼圈紅紅的。
“表小姐?!壁w嬤嬤的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,“老夫人已經(jīng)歇下了,便不再見你,屋子已經(jīng)收拾好了,您也回去歇著吧?!?/p>
柳霜序如釋重負,松了口氣。
可還沒等她挪開腳步,頭頂再次傳來聲音:“晚飯時候,奴婢會去喊您的。”
她心中的弦再次緊繃了起來。
她還沒有給祁老夫人準話,難保哪日再提起來,她終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柳霜序渾渾噩噩的回了自己的屋子,暖烘烘的。
她這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手邊有個小小的手爐,里頭雖沒多少碳火,卻也足夠叫她的手暖和些了。
她一向體弱,每年還不曾入冬就手腳冰冷,國公府的人不會替她想,能這么貼心的只會是祁老夫人。
柳霜序的眼眶里不禁有淚水打轉(zhuǎn)。
約摸一個多時辰,趙嬤嬤便來叫她,她伺候著祁老夫人用晚飯,時時小心警惕,不敢與祁老夫人對視。
祁老夫人自是將她的這些看在眼里,只是沒有戳穿,等用過了飯,這才開口:“我叫你來守著我這把老骨頭,你心里可有怨氣?”
“奴......霜兒不敢?!?/p>
柳霜序聽不清她話里的情緒,卻是下意識跪地,等開了口才意識到自己如今是在尚書府,連忙改了話頭。
祁老夫人皺了皺眉頭,轉(zhuǎn)而笑道:“瞧你,這般膽小,我又不會吃了你?!?/p>
“霜兒只是覺得老夫人很有威嚴,心生敬仰,這才有些膽怯,并非是怕老夫人?!?/p>
她雖垂著頭,可這話卻并沒有騙祁老夫人。
她對宋夫人的怕深入骨髓,對祁老夫人不過是答不出來話的心虛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