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事了,”和葉青語相熟的陸行拍了拍他的肩頭,“那個顧硯塵已經(jīng)被關(guān)起來了……唉,這段時間,你也辛苦?!?/p>
葉青語臉色蒼白,安靜地?fù)u搖頭。
她暫時還說不出話,脖頸被纏繞上了厚厚的紗布,看上去全然是一副疲憊、茫然而無害的模樣。
陸行看著昔日好友現(xiàn)在這般,心中也有些酸澀,勸道:“我知道你很愛宴淮哥,但人死不能復(fù)生,別太執(zhí)著了,他肯定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的?!?/p>
“我會安葬他的,”葉青語打字說,“我只是,太舍不得他了……”
陸行嘆息一聲,又拍了拍他的肩頭:“我會讓我朋友給顧硯塵爭取個無期,你……早點走出來,知道么?”
葉青語點點頭。
陸行還忙著處理這些事,又叮囑兩句就走了,待到病房全然安靜下來,葉青語扭過頭,靜靜地看著窗外。
臨窗的樹木已經(jīng)枯黃了,葉子偶爾會飄進(jìn)屋里,即使完成了一件事,葉青語的心也空落落的,踩不到實處。
這是陸宴淮離開的一整個月了。
她始終不愿意將人下葬,無非是因為心中總覺得某日還有奇跡發(fā)生的可能性,但即使夜夜夢到陸宴淮,日日看著他那青白的尸體,他半點也沒有要活過來的跡象。
她輕輕闔上眼,時不時反噬上來的抽痛令她在淺薄的夢境里都不得安眠。
陸宴淮死了。
人人都在告訴她陸宴淮死了,可葉青語仍舊不愿相信。
她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看見了陸宴淮的背影,他正笑嘻嘻地和身旁的男孩說著什么,一副十分歡快的模樣。
葉青語想叫他的名字,想讓他等等自己,可腳下就好像被混凝土澆蓋夯實的鋼筋,怎么都無法動彈一步。
她眼睜睜看著他們遠(yuǎn)去,又聽見那男孩說:“大難不死,必有后福,不過宴淮,你醒來之后我總感覺你變了個人一樣?!?/p>
陸宴淮的笑容淡了幾分,隨即道:“可能是因為生死關(guān)頭想開了很多事情吧?!?/p>
“從前喜歡的女孩也不追了嗎?”
陸宴淮搖搖頭。
兩人漸行漸遠(yuǎn),徒留葉青語在原地流了一身冷汗,她有些茫然于眼前的局面,卻猛地聽見一個聲音。
【宿主,我說過你會后悔?!?/p>
【是啊,】陸宴淮淡淡地說,【我不應(yīng)該高估任何人,還好……】
【還好還有機(jī)會回來,】機(jī)械的聲音道,【但這是有條件和代價的,你能接受吧?】
【當(dāng)然。】
葉青語猛地醒了過來。
窗外秋高氣爽,她坐起身,心中仿佛突然知道了什么。
一路上她看見不少護(hù)士和醫(yī)生,還有形形色色的病人,每走一步她便會看見身邊的所有東西星星點點地消散,直到她站在了頂樓。
醫(yī)院的圍欄不好翻,她挽起袖子,露出滿是疤痕的手臂。
她想過很多次死,卻沒想過那一日這死亡,能夠讓她再次見到陸宴淮。
【你說的都是真的嗎?】
她在腦海中想這句話,卻沒有人回應(yīng),風(fēng)那么大,她搖搖欲墜,不知道剛才出現(xiàn)在腦內(nèi)的東西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。
如果是真實的,她就能再見到陸宴淮;
如果是假的,跳下去她就會死。
但葉青語沒有遲疑。
她閉上眼,往后倒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