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令儀依舊不肯退讓:“聽什么聽,我跟著陛下打了多少年的仗,就沒聽過這么荒唐的命令!”
“蕭令儀?!?/p>
李昭平的聲音從帳中傳出,凌厲而冰冷,如同萬丈之峰,驟然壓在蕭令儀的肩頭。
“進來?!?/p>
蕭令儀也不含糊,破帳而入,鐵甲上還沾著縈繞不散的沙場血氣。
帳中,李昭平正襟而坐,目光停在她肩頭的血跡上片刻,幽幽道:
“不必懷疑,命令是我下的?!?/p>
蕭令儀正欲開口爭辯,李昭平便再度打斷了她的話。
“別急著辯駁,我有話要問你。”
蕭令儀只覺得李昭平目光如錐,一寸寸狠狠扎入她的心尖,仿佛她心里的念頭,在李昭平的視線前都無所遁形一般。
可惡……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壓迫感了。
歸來后的李昭平,似乎已經(jīng)做到了悲喜同鼎,萬事不形于色,頗有“水利萬物而不爭”的架勢,卻唯獨今天動了怒。
“我問你,你方才干什么去了?”
“回陛下,臣方才聽陛下急召,匆匆趕來,并無他事?!?/p>
蕭令儀壓下心頭的異樣,答得干脆利落。
“哦?”
李昭平冷笑一聲,“依照我的命令,各營之間,間隔不超五百步,彼此照應?!?/p>
“即便是最遠的虎面營,趕過來也不會超過一炷香的功夫?!?/p>
“而你,卻用了足足半個時辰?!?/p>
燭火猛地一顫,李昭平霍然起身,陰影吞沒了大半個帳幕。
“陛下……我……”
蕭令儀喉嚨發(fā)緊,想好的話到了嘴邊,卻變得磕磕巴巴。
李昭平?jīng)]給她解釋的余地,目光沉沉地盯著她,繼續(xù)說道:
“很不湊巧,葉懷青在你和鐘叔之前,就已經(jīng)到了?!?/p>
此時的蕭令儀還在心里盤算著該如何分說,李昭平的怒喝已如驚雷般在帳內炸響:
“說!”
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,震得她耳邊嗡嗡作響。
“你把營扎到哪兒去了!”
蕭令儀被那聲怒喝震得渾身一顫,險些跌坐在地,連連后退幾步,才勉強穩(wěn)住身形。
她垂眸而立,不敢去看李昭平那雙燃著怒火的眸子。
“我……”她張了張嘴,聲音竟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發(fā)顫,“臣……”
方才在路上編排好的借口,此刻在李昭平的逼問下碎得片瓦不留。
就在她額頭沁出細汗,幾乎要撐不住時,帳簾被人從外掀開,鐘盛大步走了進來,抱拳朗聲道:“陛下息怒,此事不怪令儀,是臣的主意?!?/p>
蕭令儀猛地抬頭,眼里閃過一絲錯愕。
鐘盛神色坦然,“陛下先前令大軍距保定城十里扎營,可臣細想,縱使要顧及天地會的感受,這般距離也實在不合兵法。
城外十里地勢開闊,無險可依,若對方突襲,我軍連緩沖的余地都沒有,未免太過危險?!?/p>
他頓了頓,繼續(xù)說道:“是令儀先提出,不如將火器營挪至距城三里處駐防,那里有片矮丘可作屏障。
臣思量再三,覺得可行,便讓她帶三百輕騎先去扎營,臣隨后帶火器營在后接應,先鋒營與火器營互為犄角,以保大營無恙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