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哥住的房間還是老樣子，沒有添置任何一件家具，比起二哥和三哥住的屋子雖然寬敞不少，但也顯得寒酸許多。小美和小珍兩個人正在窗戶臺下面寫字，看見江瑩瑩立刻站起來高高興興的喊了一聲：“小姑姑?！眱蓚€孩子看起來個子又高了一些，都穿著厚厚的花棉襖，小臉也比上次見到圓潤不少。江瑩瑩湊過去看了一眼兩個人的作業(yè)本，字體又工整又好看，可見平日里是用了功的?！靶」媒o你們帶了禮物，一會去堂屋拿?！苯摤撔睦锔吲d，忍不住摸了摸兩個女孩子的頭發(fā)：“好好學習，如果能考上縣里的初中，小姑姑帶你們去看tiananmen！”兩個孩子的學費也是江瑩瑩在拿，雖然一學期十幾塊錢對她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，但是對于兩個女孩子來說卻是她們努力向上的動力。聽到tiananmen三個字，兩個小姑娘的眼睛更亮了，重重點了點頭又坐下來繼續(xù)寫作業(yè)。李美娟臉上的窘迫更加明顯了，她拉著江瑩瑩往里面走了走，背過身避開孩子。然后才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塑料袋，里里外外包了好幾層。有一毛的也有一塊的，看起來厚厚的一摞?！靶∶茫@是一百五十八塊錢。你先拿著，剩下的賬我和你哥這兩年內爭取還上。兩個孩子的學費我就厚著臉皮不還了，但是等過兩年寬敞了，這孩子還是我們自己供。”今年秋收后的，江前進偶爾進城打打散工，半年下來掙了差不多五十多塊錢。她跟著在飯店幫忙，這幾個月也領了一百多塊錢的工資。家里有糧食，地里有菜，平日里也花不了幾個錢，而且年后她去干活又接著有工資領。所以，昨天晚上他們兩口子商量了一下，留了十幾塊錢就把剩下的全部拿出來還賬。欠賬還錢天經地義，就算是自己親妹妹，這錢欠著他們也睡不著覺。她和前進算過了，只要他們兩口子好好干，這五百塊錢最快三年就能還清。至于小珍和小美的學費，當初是瑩瑩的一番好意，他們如果上趕著再去還錢，那反而惹得小妹不開心。前進說了，到時候給瑩瑩家里多送點糧食，換一種方式也是一樣的。江瑩瑩垂下眸子，沒有推辭就把錢收了起來，只輕聲說了句：“大嫂，不著急?！蔽灏賶K錢現(xiàn)在對她來說很少很少，一個工廠訂單都不只掙這么多錢。更何況，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大哥還這筆錢。但是如果不要，她怕大哥大嫂更睡不著覺。見江瑩瑩把錢收了，李美娟才出了一口氣，臉上的神情也放松了許多：“這里冷，走咱們去堂屋暖和！”說完拉著江瑩瑩的手往外走。她的手有點涼，江瑩瑩這才注意到李美娟身上的棉襖并不厚，看起來也很舊。這間寬敞的大屋里連爐子都沒升，中午頭還好，一旦太陽下去就和冰窖一樣。兩個小姑娘寫上一會就要哈哈氣，再搓搓手，即便這樣兩個小手還是通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