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別過頭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幅鬼樣子。
謝懷川想拉我的手，被我躲開了。
“對不起，給你添麻煩了?！?/p>
我知道，謝府中人對謝懷川把我養(yǎng)在家這件事耿耿于懷。
他為了我和家里吵了好幾次。
我不想他因為我再背罵名了。
“謝懷川，我不想被埋在土里，待我死后你把我燒了，揚了我的骨灰，讓我去看看山川江河吧?！?/p>
謝懷川情緒有些激動，“顧棠綰我不許你胡說，你還會陪我很久很久。”
“我已經(jīng)跟娘說，要迎娶你做妻子，鳳冠霞帔也做好了，你不能那么狠心，丟我一個人在世上?！?/p>
我抬眸看向謝懷川，從未見過他這么害怕。
“你知道我不會嫁給你?！?/p>
“顧安瑤陷害我時，我很感謝你的雪中送炭，所以我不曾怪你的冷旁觀?！?/p>
“我也的確愛慕你，可我不能背叛受盡苦楚的自己?！?/p>
“當年你欠我一個恩情，我現(xiàn)在要向你討回，待我死后把我的骨灰隨風撒了?！?/p>
……
顧珩大婚的前一晚，他送來消息，說要到謝府看我。
我不知道為何，身上莫名冒出些力氣。
今夜的月光格外的亮。
我想到第一次入將軍府時，曾偷偷飛到屋頂看星星月亮。
來了興致，再次施展輕功。
幸好，身子還沒太遲鈍。
我成功坐在屋頂上。
顧珩到時，我已經(jīng)數(shù)了一百顆星星。
他坐到我的身邊。
我側(cè)頭打量著他，數(shù)月不見他身上的戾氣似乎少了很多。
我陪在他身邊兩年，也不見他像現(xiàn)在這樣柔和。
我真羨慕顧安瑤。
她總能讓周圍所有人都愛他。
我沒有跟顧珩說話。
剛知道我活不久時，我只想多聽聽顧珩的聲音，經(jīng)常纏著他問東問西。
當時覺得，哪怕顧珩罵我也好。
現(xiàn)在，我已經(jīng)不想聽了。
“顧棠綰，你怎么瘦這么多？謝懷川沒把你照顧好嗎？”
等了許久，顧珩才沙啞著嗓音開口。
我的眼眸垂了下去，“天色已經(jīng)很晚了，有什么話就直說吧?！?/p>
像是沒預料到我會這樣冷漠，顧珩的臉色稍微變了變。
“明日我大婚，你回將軍府吧?！?/p>
我沒有說話，只是將一半的玉佩遞到顧珩面前。
顧珩臉色慍怒：“你鬧了這么久，還沒夠嗎？”
最后的日子，我不想帶著不愉快離開。
爹娘臨死前，留下遺言：“顧珩照顧好棠綰，爹娘愿你們一切平安?！?/p>
我平靜的看向顧珩，留最后的遺言：“祝你新婚幸福，照顧好自己，愿你以后平安順遂?！?/p>
……
顧珩大婚當日，我躺在冰冷的床榻上，四周的喧囂如同遙遠的回聲，穿透了我逐漸衰弱的意識。
我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，試圖從這具即將失去生命的軀殼中汲取最后一絲力量。
卻只是徒勞。
我的視線開始模糊，眼前仿佛看到了顧珩成親時的場景。
將軍府邸之內(nèi)，紅燈高懸，金色的喜字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刺眼，仿佛是對我的一種嘲諷。